扶止推开那三个身影,匆忙蹲在地上,拂走厌往身上的灰尘。
那三个神见状跑得飞快。
厌往不经意间撞上扶止的目光。
心跳如雷。
从来没有任何神或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祂。
是心疼?是为祂感到不甘吗?
厌往微微偏头,躲开这眼神,可是祂伤痕累累的手,包裹住扶止为祂拍灰的手。
扶止轻轻挣脱没有挣脱出来,微微皱眉。
厌往瞥见她的神情,下意识一松手。
谁知扶止一巴掌拍祂脑门上,
“你这呆货,别人欺负你,你不知道打回去啊。”
厌往眼中氤氲着水雾,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一百年了。”
扶止愣住,这么一说,仔细看看厌往的脸,确实褪去了青涩,眉宇之间能隐约看出未来的桀骜不驯。
厌往忍着疼痛,牵着扶止的衣摆,带着她在这荒芜的地狱里奔跑。
“姐姐,你看,开花了!”
这里的彼岸花开满了荒芜之中,是地狱之中最艳丽的色彩。
如果祂有尾巴的话,扶止觉得此刻应该已经翘上天了。
“你消失后,我尝试过种果子,种树,种花,”
提到这里,厌往的神情有些落寞,接着说道
“可是,地狱只会将一切腐朽。
还好,我发现了这花,
它在地狱开得比别处更好看!”
也不知是何处来的风,彼岸花微微拂动。扶止想起了她与祂的初见,她就是被盛放的曼陀沙华,簇拥着与祂水火不容。
也许是她多想吧,此刻她或许明白了为什么那张牌叫“乍见之欢”。
扶止微微扶正了厌往歪歪扭扭的发带,攻击力十足的长相柔了眉眼,轻声说道
“很漂亮,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做到。”
厌往的耳尖微微泛红,本来就是等她的夸奖,可当期待如期而至的时候,祂就有些闪躲。
父神母神,都觉得祂没用,可她好像很坚信祂一定可以,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就如同现在地狱竟有了生机一般格格不入。
然而不过片刻,扶止脸色严肃,
“可是你得告诉我,你怎么被祂们欺负,而且你还不反抗?”
“姐姐,反抗,有用吗?”
本应该肆意长大的年龄,为什么已经有了沉重的认知。
扶止抬手,捏住祂的下颌,
“我这样对你,你生气吗?”
“不生气。”
扶止冷笑,纤细的手指用力摩挲着厌往的红唇,眼神中透露出鄙夷,行为举止更是彰显着对祂的羞辱。
厌往只是有些呆愣,祂不知道温柔的姐姐怎么变成这样了,可是祂顺从了她。
扶止微微皱眉,这可一点也不像那个厌往。
难不成,是假的?
扶止想要松开手,不料厌往却以为她又要消失,强势将她的手箍住,眼里闪过一丝不开心。
扶止轻轻扇了扇祂的脸,
“哎,我是想告诉你,一旦有人像我刚刚这般欺辱你,你不能顺从,反抗有没有用,取决于刀扎得准不准,狠不狠。”
语毕,抽离了自己的手。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好像那个教坏小孩子的坏人,可是没办法,这里是地狱,祂不强势一些,护不住自己。
尽管祂在之后是说一不二的地狱之主,可是现在的祂被祂的父神恶意养废,手无寸铁。
知道祂心思不纯,未必有装出来的那般良善,扶止还是忍不住多教祂一些,让祂的路好走一些。
毕竟,她善良嘛,叫了她那么多声姐姐,她就尽点当姐姐的责任。
“好。”
厌往垂下的眼眸骤然抬起,直勾勾地盯着扶止,没有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