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太静了，安静到林素商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她有些茫然问：“什么A区？”
司梵静静看她。
有什么东西在林素商脑子里一闪而过，她突然想起休息前收到的那条信息。
“那个S是你？”
司梵勾唇眼里毫无笑意：“你不知道S是我？”
林素商连忙摇头表示无辜：
“我不知道啊，我如果知道S是司少您，我绝对会立刻、马上、飞奔过去找您的！”
“是吗？”
“是的，是的。”
司梵不知信没信，就这么安静看她。
他的目光不温不火，像是没有情绪，可林素商就是觉得不自在。
和面对莫尔塞时的警惕，以及面对南宫凛时的害怕不同。
是一种古怪的防备。
司梵目光里有林素商看不懂的东西，这几次面对面，司梵总会在她不注意时盯视她。
像是要透过她的皮囊，将皮囊底下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的灵魂看穿。
林素商后背绷直，双腿并拢，像是被老师训斥的小学生。
“..司少，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林素商往右边挪动一下，两人距离又稍稍近了一些。
她身子前倾，长发垂落，司梵看到她棕色长发有几缕随着她朝自己靠近而飘落在他敲着的那条裤腿上。
“您刚才叫我去A区教学楼有什么事吗？我以为又是谁的恶作剧，所以没当回儿事，您别生我的气。”她脸上带着可爱的笑容，再次解释。
司梵：“吃饭。”
林素商：“...噢。”
资本家还能让人吃饭呢，真不错。
她再次坐正身体，司梵在她唇角勾起的弧度上多停留几秒，又淡淡移开。
这辆车司梵很少坐，太长、太扎眼，他并不喜欢时时被普通学生议论。
所以这辆车运到盖力沃兹一年后，车内依然有股新车的味道。
但今天，这股新车的味道被另一种味道覆盖。
司梵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上，左手转动佛珠，右手滑动手机。
只是在他半阖的眼皮下，没人发现他眼神怔松，并未定焦在手机屏幕上。
今天她的味道不是柑橘、雪松，也不是茉莉。
是玫瑰。
他前些日子，梦中一直有种味道萦绕在他身边。
只是在他醒来后，那股味道又无处可觅。
但只要一想到，古怪又涩然的情绪就会盈满心脏。
现在这股味道骤然出现，他呼吸有片刻凝滞。
司梵往左边侧身，似乎想用什么抵挡来自右边的视线。
早就被他用一页页佛经封住的画面像疯了似的破土而出。
盖力沃兹校服的领口太紧，像是箍住他的呼吸。
司梵薄唇轻启，喉结无意识滚动两下。
“司少，跟您商量个事儿行吗？”
“...什么。”
司梵烦躁的抿唇，手指动得更快。
她怎么这么多话，声音故作娇媚和天真，明明就不是这种性格。
“您能别总喊我狗了吗？”
现在她声音里又带了委屈，像是跟在他身边万分委屈似的。
别说盖力沃兹学院，就是整个帝国，不知道多少人想跟着...
“司少？您听见了吗？”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骤然出现在他视线里。
晃来晃去。
那股恼人的香气更是。
像小偷，像见不得人的访，却光明正大让他不舒坦。
“啊！”
林素商瞳孔睁大，手腕猛然被一股大力扯住。
她毫无防备下就这么直直朝前倒去。
“你干什么？”
司梵冷冷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林素商失重睁开眼倏然发现她整个人嵌在司梵怀里。
她眨眨眼睛，余光中看到蓝紫色制服和她白皙的腿摩挲着。
不光她看到，司梵同样也注意到了。
校服并不厚，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司梵温热的腿被一股冰凉如玉的温度贴住。
他轻启的薄唇里微微呼出一口气。
司梵听过许多戏言。
不管是莫尔塞还是夜子洛，说起特区之外的女人，永远一副戏谑和睥睨的态度。
‘她们连头发丝里都写满心机和欲望。’
司梵永远没兴趣参与这些话题。
他对女人不感兴趣，不管是特区还是第三区，她们在司梵眼里都是相同的...
司梵眼皮猛地一跳。
他靠自己太近了，林素商不自在，当然忍不住想逃离束缚。
只是司梵扣住她胳膊的力气太大，车顶的高度又不可能让她完全站起来，所以她半曲着腿忍着制服外磨蹭她肌肤的痒意从他怀里退出来...
“我...我想坐回去。”林素商好不容易退出的一点距离，被司梵一扯又消失殆尽。
她心里的不耐烦快要抑制不住，她厌恶仰视，却不得不抬起头看向垂着眼睛眸色幽暗的男人。
“司少，我们靠的太近了。”
近？
这样算什么近？
那晚...
吱扭！
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将两人之间无声的暧昧打破。
司机似乎在躲避什么，车身陡然朝左拐又狠狠踩下刹车。
林素商避无可避脚下一趔趄往右倒进司梵怀里。
“抱歉，司少，从旁边突然冒出来一个人。”
司机说完，立刻下去看。
“对不起，对不起，刚才刹车太突然了，我脚下没站稳，我真不是故意扑倒你的。”
林素商反应过来摁着司梵就要起身。
可手心下，隔着校服，她竟然还能摸到这具身体的温热。
她很不自在，又立刻把手收回来放回身后。
可司梵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这么半躺在座位上，右手拽着她的胳膊，半阖着眼皮抿唇看她。
林素商有些不自在。
他们靠的太近了。
她刚才脚下没有支撑物，倒在司梵怀里后只能用膝盖抵在座椅上，强硬支撑着不让自己再次趴下去。
...而司梵的两条长腿就这么圈着她。
姿势着实不雅。
林素商抿着唇暗自拽了下胳膊，似乎在提醒司梵放开自己。
司梵眼睫颤动，几不可查的吐出口浊气。
他很快松开林素商的手腕，林素商像是得救般立刻退出去。
司梵垂眸坐正，慢条斯理坐正身体，并再次将右腿搭在左腿上。
林素商目光认真看向左前方，似乎对冷冷的挡板极感兴趣。
太尴尬了。
司梵会不会觉得她是故意的？
管他的。
反正‘林素商’的人设就是个心机girl。
让他以为‘林素商’在勾引他也没什么问题。
司梵抬起眼漫不经心看过来，距离他不远的女孩侧脸表情极认真，下颌线绷着，腰背更是挺的很直。
忽然，他眼神顿住。
棕黄色头发里冒出的一小节耳尖。
红彤彤的。
司梵右手手指莫名觉得空荡，他轻轻搓了下指腹。
滑腻和温热似乎还残留着。
夜子洛说，特区以外的女人不是水做的，而是带一等污染的水做的。
“司少，吓到你了？”
车门忽然打开，温煦和暖的男声让人心升好感。
林素商下意识扭头看去，恰好撞进一双带着柔情蜜意的多情眼睛里。
他有一头金色长发，皮肤很白，穿着白色礼服，非常像林素商读过的童话故事中的王子。
这么明显的特征让林素商想到一个人名。
夜子洛。
林素商穿书后最后一个见到的F4。
“夜子洛，没事吧？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冒冒失失的方渺渺，温柔、极尊重方渺渺的夜子洛。
是原剧情中一段时间内热度最高的CP。
而这个CP中的男主角似乎终于发现车内除了司梵外还有另一个女人在。
他蓝灰色的眸子带着几不可查的戏谑，英俊的脸上却满是清隽的笑容：
“是你？好久不见，上次见面还是在开学前的party上。
你那晚不是跟我说在三楼房间里等我？后来我派人去找，你没在三楼。
那晚你又找到其他玩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