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家私人斗兽场。
夜子珉开木仓后方渺渺脑子有一瞬间空白。
崔峰破了洞的头看着很可怖，但他这一瞬间眼睛没闭上，脸上还带着见到方渺渺时的惊喜表情。
咚！
他直挺挺倒在方渺渺面前。
方渺渺眼皮重重一跳，迟来的惊恐使她不可抑制地尖叫出声。
夜子珉的兴奋还没褪去，他转了下幽深的眼睛看向抱着头尖叫不止的女孩，杀人的快乐慢慢消散。
好无趣啊。
看到一个死人而已，她竟然这么害怕。
他的胳膊似乎不堪重负，刚结束一条人命的手木仓径直落地。
又闷又重的声音没唤回方渺渺的理智。
她还在瑟瑟发抖，夜子珉在她面前一直是小可怜的形象。
对她极好，他身上从来没有那些权贵人士的高高在上、草菅人命。
崔峰..崔峰是她高中学长，他家里很困难，好不容易才申请到盖力沃兹的特招生，家里都指望他从盖力沃兹毕业后，能留在特区，将一家人都从第三区解救出来。
可这样一个，就死在她面前。
躺在她面前的男生无声无息的离开这个世界，临死前还在对她笑。
她该怎么办？
是她介绍崔峰来这儿做兼职的。
如果被学院里其他特招生知道，她好不容易在盖力沃兹特招生之间树立起的就没了。
“渺渺老师还不起来吗？”
夜子珉的声音带着淡淡不虞。
“只是一个低贱的玩意，死了就死了。”
杀人的快、感消散的很快，白天因为林素商那个贱人被哥哥责备，夜子珉本想留在家中安静一下，免得再让哥哥不开心。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里一直有个疯狂的念头。
他必须在今晚，杀掉一个人。
他漠然的盯着崔峰的尸体，心中的焦躁不安并未消退。
似乎，他杀错人了。
心里没来由跳了下，他转过头看向安静的斗兽场馆。
不再等方渺渺的回答，他转身朝斗兽场馆走，等方渺渺勉强恢复平静时，她才发现她身边没有人了。
方渺渺茫然四顾，终于在斗兽场馆的方向听到两声枪响。
砰！砰！
她狠狠打了两个寒噤。
*
林素商本以为一个特招生死在校外，盖力沃兹不会被太惊动才对。
谁知道这件事几乎成了盖力沃兹茶余饭后八卦的大事。
只不过林素商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在崔峰死后第三天，讯滴上突然冒出几个帖子。
——细思极恐，周六上午林素商冒雪去校外，周六下午崔峰给林素商送餐，周六晚上崔峰死在校外。
——震惊了，林素商还有这种能耐？
——该说不说，她莫名其妙把高利贷还了就是很奇怪。
——呵，第三区的贱民，那些高利贷被她挥霍的一干二净，还账的钱哪来的？
——你们不会疯了吧？你们要不要查查，昨天林素商是怎么回校的？
——搞什么神秘？管她怎么回校的，她给崔峰介绍兼职把人搞死的事儿总是真的吧？不能去校董会举报她，让她滚出盖力沃兹吗？
——崔峰根本不是林素商介绍去的兼职，你们不知道就不要乱说！
——楼上的又知道了？那你说是谁介绍的？
——我都猜到了，林素商肯定要洗！我猜要赖在方渺渺身上。
——哈哈，我也是！
——不要什么事都拉扯到渺渺身上好吧？渺渺做什么事都考虑特招生的利益，特招生能自由出入A区图书馆也是因为渺渺跟Y少提了一嘴！
——楼上的，这是什么歪理？特招生本来就能自由出入A区图书馆，和方渺渺有管什么关系？
——笑死，林素商这盛世如你所愿，但凡你有点黑料，都要拉扯到方渺渺身上！
...
林素商抽出一点时间将这些帖子看完。
这些回帖虽然都是匿名，但从遣词用句，她还是能分辨出回帖引导舆论的就只有那几个人而已。
想搅混水的人，太心急了。
“林素商！
林素商这会站在A区图书馆某个角落。
喊出她名字的是书架后那双惊慌无措眼睛的主人。
是她。
周六下午和崔峰一起给她送餐的女生。
林素商垂眸在手机上点了几下。
她很漠然，沈小瑜慌乱下语速很快：
“你能帮帮我吗？我得罪方渺渺，她和其他特招生在孤立我，我知道崔峰的兼职不是你介绍的，是方渺渺介绍他去的，我愿意帮你作证，你能帮帮我吗？”
她眼眶通红，神色疲惫。
想必这三天她过的极其不好。
林素商抬起头语气平淡：“我帮不了你。”
沈小瑜瞳孔倏然睁大，她不敢置信道：“林素商，我以为你跟她们不一样！我是因为你才被方渺渺孤立的！”
林素商微微蹙眉：“你觉得我很好说话？那天让你和崔峰把东西送进房间，只不过是我不想节外生枝。”
沈小瑜眼泪簌簌往下掉：“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太害怕了，我不敢站在讯滴上替你解释，对不起！可是我在盖力沃兹真的没有活路了，求求你帮帮我！”
这里灯光昏暗，沈小瑜又站在书架后，表情晦暗不明。
林素商手指微动，心中已经升起不爽。
沈小瑜哭的不能自已时突然听到一股之音。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林素商，你愿意帮我了？”
林素商收起手机，微笑：“说说看。”
从图书馆出来，天上还飘着雪花。
哈出的白气在路灯下似乎都有了形状。
天气恶劣，校园里基本没有人，安静得让人心慌。
林素商眨了下眼睛，似乎又回到那晚。
被夜子洛通缉时，她冒着风险从小白楼到A区第二教学楼给茱莉娅老师送资料。
当时的校园也和现在一样。
看似平静，却不知道从哪儿就会突然冒出一群满脸兴奋疯狂，等着将林素商生吞活剥的人。
沈小瑜似乎有些害怕，她紧紧挨着林素商，声音发颤：
“谢谢你，只要你送我回一次宿舍就好，她们都怕你，她们肯定在宿舍外边堵我，只要她们看到你送我，她们绝对会有所收敛的。林素商，真的谢谢你。”
天太冷，林素商两只手插在口袋里，沉默地往普通宿舍走。
A区是整个学院设施最好的区域，越往前走，路灯越暗，积雪越多。
沈小瑜喋喋不休的声音在咯吱咯吱的踩雪声中显得莫名寂寥。
一路上林素商一句都没回她。
A区越来越远，林素商眼皮微动，脚步猛地停住。
沈小瑜后知后觉离她几步距离才回过身看她。
“林素商，你怎么不走了？”
林素商朝她身后看：“你们太着急了，从A区到宿舍，这么一点时间都等不了。”
沈小瑜顿了下，声音低下来：“你在说什么啊？”
林素商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她的手机灯光将她身边照出一个小小的光圈。
她神色浅淡，举起手机对着沈小瑜身后某个方向：
“方渺渺，你还不出来吗？搞这么多事，就为了藏在暗处偷窥我？不应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