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绿树成荫，阳光透过绿色树叶的缝隙一点点落在地上、窗边。
林间的小鸟结伴落在窗台上，尖尖的嘴啄着木头。
只是这温馨又和谐的一幕很快被一道沙哑苍老的男声打破。
“...临近竞选，总有不安分的人想把司家拉下水，大少爷对于近期发生的事有什么要说的？”
不算大的房间古朴雅致，几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神色各异看向窗边坐着的年轻男人。
听到有人喊他，他从鸟儿身上收回视线转过身来。
“我以为是有重要的事才这么匆匆叫我回来，原来是兴师问罪？”
几个老者脸色一僵。
司梵点点桌面，淡声说：“LBH是母亲的产业，即使当初春、司两家联姻，LBH的股份也在我名下，诸位爷爷不用担心LBH报道一篇小文章就会影响到司家的名声。”
“大少爷，”刚才说话的老者意味深长道，“就是因为都知道LBH是春夫人的产业，所以这次LBH紧急在全境播放索兰的竞选演讲，很有站队的嫌疑。”
“站队？”
“我们司家屹立在帝国这么多年，历经各种政权都能维持地位，就是因为我们司家的中立，这次春夫人的做法太莽撞了。”
手指微微蜷缩，林素商那些不合时宜的话又在司梵耳边回荡。
司梵握紧手指抬眸看过去，“既然这么质疑母亲，怎么不叫她来这里听你们责问？”
“大少爷！”几个老者脸色大变。
司梵心中聒噪难忍，还是忍着不在这些人面前失态。
他几不可察地吐出口气，冷声道：
“他们的手伸太长了，已经有议员提出新议题，针对军队改制，改制后下一步动作就是更欢军队所有人的装备、淘汰武器，你们知道这些需要花多少钱？”
几个老者相互对视一眼，神色犹豫。
“会氏近日常去南宫宅子里喝下午茶，申、会、南宫如果合作，司家会被彻底关在军队改制外围，到时候你们就能体会什么是真正的中立！”
听到这里，几个老者心中的焦灼也散了些。
“申家确实过界了，但是这样明目张胆帮索兰-卡特利，也有可能让人以为司家在政治中站队，到时候...”
司梵打断他：“不用到时候，就现在，让背地里的魑魅魍魉看看在司家眼皮子底下搞事，是什么下场！”
这话将几个老者震慑在原地。
司家如连绵万里的庞大山脉。
山脉上覆着数不清的老树和新芽，一代接一代。
多年如此过来，外人看司家繁花似锦，可司家人却有种后继无力感。
尤其是司家如今的家主，在联姻生下继承人后，更是过起了与世隔绝无所追求的日子。
幸好，司梵年纪轻轻却已经足够冷静和优秀。
直到前些日子。
他在盖力沃兹司梵与一个出身第三区的特招生谈起恋爱。
这些族老们像是重新经历了一遍，二十几年前家主年轻时跟那个出身底层的女人谈恋爱时的恐惧。
所以这次申家伸出橄榄枝，他们才会试探着将申会藤兰送到盖力沃兹。
申家家世实在配不上大少爷。
可让申会藤兰去打个头阵、探探那个特招生的底也好。
谁知她这般没用。
不过几天功夫，刚跟那个特招生对了一招就被对方杀的溃不成军。
实在无用！
“大少爷，我们这几个老家伙也只是担忧您着了那些老狐狸的道，可看来，是我们太杞人忧天。”
终于，几人无奈停下这个话题。
“LBH内部还有司沉璎在，几位爷爷实在担心，不如盯好她。”
坐在最末端的老者眼皮一跳。
其余几人也不约而同看向他。
老者正了脸色说：“大少爷放心，我会好好管教那个丫头。”
从老宅离开，司梵面无表情，但浑身泛着冷气。
直升机停在后院停机坪上，他上去后立即打开机舱里的卫星广播。
“据LBH爆料，被称为继承者大学的盖力沃兹学院爆出竞选丑闻！正在第三区竞选总统的申议员，其女儿在盖力沃兹做交换生时发出骇人听闻的评论！某位不知名特招生质疑申会藤兰评论，并发出绝望陈词：如果申议员竞选成为下一任总统，第三区、第四区平民连烂泥沟的饭都讨不到！事实确实如此吗？让我们连线前台记者...”
“各位观众好，我正在第三区桂一州，爆料中提起的金矿脉就在我身后，在言论发表后我第一时间赶到这里，让人惊悚的是，早在三年前就该停业的金矿脉还在每天24小时不停歇运转！”
“...竞选人索兰-卡特利就今日爆料受污染的新闻，今日14时许发表重要演讲，索兰-卡特利承诺将利用‘萧纯雨慈善基金会’救助桂一州所有受辐射污染的普通民众，截止发稿时间索兰-卡特利在第三区和第四区的选票获得断崖式上涨！”
咔！
卫星广播戛然而止。
司梵神色冷淡看向窗外。
直升机低飞，已经开了将近半小时还没开出司家的领地。
“少爷，学校内部议论很多，因为交换生协议，申会藤兰暂时不能离开学院，校董会觉得影响太恶劣所以问过南宫、夜子洛以及莫尔塞，是不是破例让她尽快离校。”
“他们三个怎么说？”
“南宫自然同意她离开，莫尔塞还没回校，夜子洛没有回应。”
申、会两家即使陷入舆论风波，在盖力沃兹依然有拥趸。
林素商不顾自己安危得罪他们，是觉得南宫一定能保护得了她？
司梵还记得监控一开始，小白楼门口，南宫凛跟林素商在拥抱。
他一向运筹帷幄，这几天却非常不确定。
医院里，林素商说的那句话，她到底知道了什么？
棕黑色的眸子里在无人看到处，终于露出一丝后悔。
...
付简一安静等着他回复。
好一会儿，卫星广播上重新跳转出最新消息时，司梵终于动了。
他看向屏幕，申议员神色憔悴、夫人会氏脸色惨白眼圈红肿，聚光灯对着他们不间断的拍，两人弯腰成90度，郑重代替申会藤兰道歉。
司梵神色有些许恍惚。
这种事并不常见。
污染水源、死一些底层平民，再正常不过。
林素商比他想象的更加敏锐、更加聪明、更加勇敢。
竟然能从一条小金矿脉上找到突破口，又卡在第二期投票竞选前引申会藤兰犯错。
这是天时。
盖力沃兹有各方势力，总有跟申家利益冲突的所在。
这是地利。
索兰、司沉璎这么信任林素商。
这是人和。
司梵这时真正确定，城堡发生的事刚一发生，林素商就猜到这其中有他的推波助澜。
总有一种本属于他的重要东西离他远去，他却无能为力的荒唐感。
付简一余光中看到司梵抬手捂住心脏的位置，有些奇怪。
少爷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