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出现在宴会场上时，已经换了个模样。
银色礼服外披了一套黑色西装外套，用一跳银色手工珠链做装饰。
再把头发挽了个发髻，黑色流苏耳环垂在雪白的锁骨处，衬得她像是一只妖娆的精灵。
中性风十足，又不失窈窕性感。
周围的男嘉宾们，纷纷向她投来惊艳的目光。
一阵骚动声从旋转楼梯处蔓延开。
她顺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
几位贵妇人正簇拥在苏母身边，战惊鸿和苏梦妍尾随其后。
二人之间，隔着恰到好处的两厘米。
却比任何亲密接触，都更刺痛温暖的双眼。
众人正簇拥他们三人，有说有笑地往会场中央走。
“诸位谬赞了，惊鸿能得此良缘，实在是战家之幸。”
水晶吊灯下，战惊鸿低沉的声线优雅而不失磁性。
他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香槟杯。
深灰色高定西装，包裹着极具压迫感的身形。
当苏梦妍吐着丹蔻的手指攀上他的臂弯时，众人纷纷艳羡奉承。
“今天一见，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郎才女貌啊！”
“可不是嘛，战总和苏小姐站在一起，真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瞧瞧这二位，简直是天作之合。苏夫人，真羡慕你的好福气啊。”
“听说两家正在商量婚期，也不知道到时候能否让我们沾一沾喜气？”
温暖站在宴会厅的一角，双脚像是被钉住了一般。
苏母的笑声尖锐地刺入她的耳膜：“婚期定在三月九号，到时还望各位赏光。”
她特意提高的尾音，像毒蛇信子舔过温暖的脊背。
乔睿洲就站在她身后，将她的神色悉数纳入眼底。
正欲开口，温暖仓皇转身。
“温学姐不祝福我们吗？”苏梦妍缀满碎钻的裙摆，铺天盖地挡住去路。
她耳垂上的鸽血红宝石随着动作摇晃，在温暖苍白的脸上投下血痕般的暗影。
战惊鸿的视线越过温暖的肩头，与乔睿洲的目光在空中相撞。
一周前那个深夜的记忆突然复苏。
他紧攥香槟杯的手背泛起青白，眯着眼看向温暖。
她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要转身离开的样子。
几乎是瞬间做出的反应，战惊鸿脱口而出。
“站住。”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套，和苏梦妍几乎一模一样的银色礼服上。
乔睿洲突然横插/进来。
黑色西装包裹着充满攻击性的肌肉线条。
他虚扶住温暖颤抖的肩，笑意不达眼底。
“恭喜战总，祝你和苏小姐早生贵子。”
最后四个字被他咬得极重，像在咀嚼某种带血的诅咒。
战惊鸿瞳孔骤然收缩，正要上前一步……
“抱歉！”温暖突然抓住乔睿洲的袖口，“我去趟洗手间。”
她转身时，踉跄了一下。
银色鱼尾裙摆，恰好扫过战惊鸿沾着酒渍的皮鞋。
他扭头看过去，意识和目光不受控地跟着她的步子飘远。
……
温暖从洗手间出来时，转弯去了露台。
刚要回宴会现场，就迎面撞见一道身影。
“温小姐请留步。”
竟是苏母。
温暖定了定伸，“苏夫人有事？”
“温小姐知道惊鸿为什么选择梦妍吗？”
苏母从鳄鱼皮手包中抽出一张支票，咄咄逼人地说：“我们苏家和战家那是门当户对，你一个无父无母的野种有什么资格和妍妍争？”
温暖浑身的血液凝结成冰，“苏夫人，请您放尊重点！我父母只是早逝。”
“有些话确实难听，但是事实。”苏母嗤笑了一声。
“妍妍可是苏家千金，未来苏氏继承人。而你，即便有点本事，但能给惊鸿的有限。”
她踩着高跟鞋，走近两步，“战家需要的是能在董事会上掷地有声的姻亲，不是靠奖学金度日的孤女。”
苏母鄙夷的目光，掠过温暖姣好的脸蛋。
“温小姐，你父母的档案，你有查过吗？”
温暖愣了愣。
她从小没见过父母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
她很小的时候就怀疑过，自己是外婆捡来的。
可外婆从不提她的身世，她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而此时，听苏母无缘无故提起，温暖原本就紧绷的心弦，‘砰’的一下断了。
她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苏夫人，你什么意思？”
“真是可怜。”
苏母冷笑了笑，转而道，“五百万，离开惊鸿！”
她甩手之间，支票锋利的边缘划过温暖脸颊，留下细小的血痕。
苏母的面孔在月光下扭曲成恶鬼，“或者，你想让全城都知道，温大才女是个连父女是谁都不知道的……”
“啪——”
响亮的耳光声惊飞栖鸟。
温暖的手掌火辣辣地疼，胸腔里翻涌愤怒。
“苏夫人，您脖子上这条澳白珍珠，是用两年前您私吞公司公款买来的吧？”
温暖弯腰拾起支票，慢条斯理地撕成雪片。
她一字一句，慢慢悠悠地道：“就像您永远要用三层粉底遮盖眼尾皱纹，用爱马仕包包装着抗抑郁药，这些钱不过是您用来粉饰不安的创可贴。”
“哦对了，我还听说您上个月在澳门赌钱，输掉了八位数……”
早料到今晚不太平，温暖事先做了功课，以备不时之需。
没想到竟让她查到一些苏夫人的隐秘之事。
苏母脸上是短暂两秒的错愕。
随即变得恼羞成怒，“贱人！反了你，竟敢打我？”
她抬手就要扇回温暖脸上。
温暖早有防备，抬手扣住她的手腕。
“我知道的可不止这些。要不要我提醒苏夫人，您和您那位马来西亚的小情郎，每隔一个月就会在澳门幽会一次？”
“你……”苏母精心修饰的柳叶眉剧烈抽搐。
正要发作时，突然瞥见露台转角处走来的两道身影。
“妈？您怎么在外面？”
苏梦妍甜腻的声线裹着夜风传来时，苏母指尖的支票正被温暖撕成两半。
月光在碎纸片上折射出诡异的银光，苏母突然抓住温暖手腕。
这位素来优雅的贵妇人，此刻瞳孔紧缩，蔻丹几乎掐进温暖肌肤。
“你敢动妍妍的婚事，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战惊鸿的脚步声踩着碎玉般的月光逼近。
苏梦妍挽着他的手臂，一步步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