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瓷花盆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她听见柳甄希的惊呼声,转身就跑。
高跟鞋在走廊里敲出密集的鼓点,直到躲进安全通道,她才发现自己的衬衫后背全是冷汗。
……
出租车在环湖公路上疾驰。
温暖的手机突然在掌心震动,跳出来的彩信里贴着一张照片。
她瞳孔骤缩。
照片里,自己的登记照被P成了血肉模糊的鬼脸。
刀刃划过的裂痕从眼角蜿蜒至下颌,宛如蛛网般爬满整张脸。
配文是猩红加粗的综艺体:贱人配狗,天长地久。
啪——
温暖慌乱中,手机掉在车座下。
已经是第二次了。
这到底是谁在搞鬼?
温暖心生畏惧,捡起手机后划开屏幕找到通讯录。
指尖悬在战惊鸿的号码上反复游移。
最终,还是按了下去。
听筒里传来沉稳的呼吸声,像深海里传来的潮汐。
“什么事?”男人特有的嗓音像是混着电流杂音,传入她的耳蜗。。
“我……”喉间突然哽住。
片刻的踌躇后,她又改了口,“没什么,只是想确认你今晚回不回来。”
电话那头传来文件翻动的簌簌声,“要加班。”
停顿片刻,战惊鸿又补充道:“鸡汤在厨房,让六婶热过再喝。”
挂断电话时,温暖发现司机正用探究的目光打量她。
她慌忙将手机塞进鳄鱼皮手袋,指尖触到袋底冰冷的金属物件。
那是她长期丢在包里的防狼喷雾,就是怕万一有一天会派上用场。
湖边小楼的落地窗外,月光在湖面上碎成银屑。
六婶端着青花瓷汤碗进来时,蒸汽氤氲中浮动着当归的药香。
“少爷特意交代要我亲自看温小姐喝下。”
六婶将汤勺递到温暖面前,“您身子骨太弱了,一定要多喝鸡汤补一补。”
温暖垂眸盯着汤碗里漂浮的油花,“他只是享受折磨我的过程罢了。”
曾经温柔体贴的爱人,突然变成了喜怒无常的暴君。
那些深夜里,他掐着她下巴问“这是你欠我的”的日子,至今仍会让她在噩梦中惊醒。
“温小姐还记得你和少爷拍过的那些合照吗?”
六婶突然开口,“他存了厚厚一沓,放在地下室里。偶尔有空了就会去地下室里翻出来看,一看就是一个多小时。”
温暖茫然失语,“怎么可能……”
“那天你来别墅找他,表面上他冷酷绝情,其实他守了你一个通宵,直到你退烧……”
温暖怔怔望着六婶,对方正用围裙擦拭眼角:“少爷他是真的关心你,只是不喜表达……”
温暖垂下眼睑:“六婶,说服我的话就算了吧。”
六婶轻叹了口气。
深夜,月光爬上雕花大床。
温暖蜷缩在丝绸被褥里,手机屏幕在黑暗中明灭不定。
匿名号码又发来三条彩信:第一张是她今天在公司楼下买咖啡的背影。
第二张是她下班时乘坐出租车离开的照片。
第三张……
是她和战惊鸿在湖边下楼,她和他紧紧纠缠在料理台上的身影。
砰——
窗外,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
温暖猛地坐起。
却见一只白鹭从湖面惊起,翅尖掠过月光,在窗棂上投下巨大的阴影。
而对面湖边的榕树下,竟站着一道模糊的黑色人影。
“啊——”温暖下意识地后退,却不小心打翻了床头柜上的鸡汤。
那道黑色人影忽然闪现,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温暖吓得睡不着,又给战惊鸿打电话。
她的声音有些微微发颤:“战惊鸿,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话筒那头是片刻的沉默。
温暖听到有音乐声和嬉笑声,大致猜到他大概是和朋友在聚会。
她自嘲地笑。
自己在想什么?
他都说了要加班,她还打电话打扰他,不是自讨没趣吗?
“抱歉……打扰了。”她匆匆挂了电话。
温暖担心发生什么事,将湖边小楼前前后后检查了一圈。
可心里还是很害怕,她把门上了锁,又在前后门都放了凳子堵上。
然后,又里里外外的窗户也都检查了一遍。
确定连苍蝇都飞不进来后,温暖这才回了卧室。
……
城市另一端,樽享酒吧。
爵士乐慵懒地缠绕在周围,战惊鸿将手机倒扣在胡桃木吧台上。
冰桶里的威士忌,在掌心里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垂眸望着屏幕按下去的反光,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铂金戒指内侧的刻痕。
方才,电话里温暖极力克制的颤音,似仍在耳畔萦绕。
像是被揉皱的丝绸划过心尖,勾起他心头某种难以名状的焦躁。
“魂被哪个妖精勾走了?”白浩辰带着醉意的胳膊突然压上肩头。
“别是又栽在那位手里了吧?”
吊灯投下的碎金,在白浩辰腕间的百达翡丽上跳跃,映得那双桃花眼愈发促狭。
冰镇莫吉托杯沿的水珠,滴在战惊鸿挺括的衬衫上。
战惊鸿皱了皱眉。
这位白家二少总爱在危险的边缘撩拨。
他挥手拂开肩头的手,琥珀色酒液在杯中晃出细碎金芒。
长桌对面。
周野正用戴着骷髅戒指的手指敲击合同。
最近他靠影视投资迎来事业的第二春,逢人就爱装一把。
此刻,他正眯着眼打量坐在白浩辰身边的崔安琪。
他刚投资一部大IP作品,女主角人设是一位舞蹈家。
鸿浩集团注资星璀传媒两个亿,第一个要推火的艺人,就是芭蕾舞演员出身的崔安琪。
此刻,崔安琪像是误入狼群的白天鹅。
芭蕾舞者特有的修长脖颈低垂着,珍珠耳钉随着颤抖的肩线轻轻摇晃。
“战少好眼光。”周野吐着眼圈,绕着崔安琪转圈。
崔安琪的芭蕾舞裙在霓虹灯下泛着珍珠光泽。
“不过这眼睛,可比温小姐的桃花眼差远了。”
战惊鸿的指节骤然发白。
“不过话说回来,上次的事我记忆犹新哪。”
周野突然倾身向前,雪茄烟雾模糊了他眉骨处的旧疤,“我不过说了句温暖像夜总会头牌,战少就让我在医院躺了半个月。”
他扯开领带露出结痂的咬痕,目光却黏在崔安琪绷紧的足尖,“现在弄个赝品养在跟前,是忘不了旧主?”
空气骤然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