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上马车,便就闭目养神。
马车摇摇晃晃地不知行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
谢锦下了车,一眼就看见有人在永亲王府门口立着。
她走近一看:“伍将军?”
她来作甚?还有什么事没有说完吗?
谢锦刚一走近,伍信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这一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谢锦差点跳了起来。
“这是为何?”
伍信抱拳道:“王姬说过,待剿匪事宜结束后再治下官的罪,现下事已结束请王姬降罪。”
降罪啊……
她当时那样说,不过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罚,而想出的缓兵之计,后来更是把这件事丢到了脑后。
现下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罚她。
但此时她归家心切,也懒得想这些事。
谢锦摆摆手:“本王乏了,此事容后再议。”
说完就往大门走去。
伍信支起上半身,伸着脖子喊道:“您要歇几日,下官何时上门好?”
“五日后。”谢锦不假思索地扔下这三个字。
随后就走进了王府,而花父则在正厅焦急等候,反复踱步。
一看见谢锦之后,他便冲了上来,左看看右看看的,最后甚至直接抽出手帕哭了起来。
“我的儿啊,怎么瘦成这样了,剿匪就剿匪,哪能饭都不给你吃,看看,都成了皮包骨了。”
边哭还边捏着谢锦的胳膊。
让谢锦哭笑不得,她也是看过自己现在模样的。
是瘦了,但绝不是瘦成了皮包骨。
哪有那么夸张。
“父亲,您别哭了,你女儿好不容易平安归来,你不笑怎么还哭呢?”谢锦扶着花父的肩膀劝慰着。
花父旁边的老仆也劝道:“是啊,王姬未归时您就老是哭,现下王姬回来了,您还哭,小心您的身子。”
花父捏起帕子的一角按压着眼角:“你们都让我不哭,这哪里是我能控制得住的……”
“一见到我儿,这泪就止不住地流。”
谢锦眼睛一转,突然指着花父的眼角道:“哎,父亲,你这脸上的胭脂怎么花了,都成花脸了!”
“……”
花父哭声一顿,接着猛地仰头,用帕子接住了刚刚从眼角滑落的泪珠。
“张公公,你快、快扶我进去梳妆。”
他仰着头,右手往张公公的身上扒拉去。
张公公连忙上前一步扶住花父:“哎,这就扶您进去。”
花父边仰头走着,还边对着谢锦说道:“锦儿锦儿,你也来,父亲还有好多话没有与你说呢。”
谢锦看着自己父亲有些滑稽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来了。”
花父梳妆打扮后,又变得光彩照人,除了眼眶微红,几乎没有哭过的痕迹。
他嘴角含笑,眼神仔仔细地望着谢锦。
但又不说话。
看得谢锦浑身发毛,许久后,谢锦终于忍不住了。
“父亲,我剿匪成功归来,你怎么不问问皇姨母给我了什么赏赐?”
“不重要。”花父含笑道。
“啊???”
谢锦一时没反应过来。
花父快速眨了眨眼,回过神来:“锦儿,快些告诉为父,陛下赏了你什么。”
谢锦呵呵一笑,拿出圣旨:“皇姨母赏了我一个官儿做。”
“从四品上的鸿胪寺少卿,您看看,您不是总希望我做些事吗?”
花父接过圣旨,小心翼翼地展开:“还真是。”
他又将圣旨放回谢锦手中:“我是希望你做出一番事业来,但那是从前。”
花父边说着边给谢锦整理下额角的发丝:“现在为父只愿,我的锦儿能安安稳稳过完这一生。”
谢锦笑着颔首。
心中却遗憾自己父亲这个愿望恐怕很难实现了,朝中势力泾渭分明,两派之间更是争锋相对。
她还未在朝中任职时就已经被太子和五皇子盯上,现在她任命鸿胪寺少卿,以后怕是更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只是这话她不会跟父亲讲,讲了也是给父亲徒增烦恼。
且现在,她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要说。
她要与容惟许和离。
先征得父亲的同意,再向皇姨母禀报。
在这大荆朝女男和离本就不是易事,皇家婚事要和离,更是难上加难。
因而她得一步步来,起码父亲这儿不能成为她的阻碍。
“父亲——”
“锦儿,你有空去看看惟许。”
谢锦刚想开口,却被花父打断。
“看他,为什么?”谢锦满脸疑惑。
“你这孩子,平日里老见你黏着他,现在人病成那样,你倒不去了?他到底是为了替为父去看你才病成这样,你怎么着也得去瞧瞧他。”
病了?
不是快好了吗?怎么又病了?
谢锦眉间轻蹙,但是她并不打算收回自己的话。
有些事情就得快刀斩乱麻,不然一拖再拖,也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且不出意外的话,等她正式上任鸿胪寺少卿后,有的忙。
谢锦深吸一口气道:“父亲,我想和容惟许和离。”
“……”
茶盏从花父手中脱落,重新砸回桌面:“你说什么?”
“我想和容惟许和离。”谢锦又重复了一遍。
花父沉默许久,最后深深叹了一口气道:“锦儿,别的事我都应你,但这事不行。”
“为何?”谢锦高声问道。
花父看向谢锦,眼眸中带上一丝感慨:“他的母亲去世了。”
……
容惟许母亲去世了,这么不巧。
可是……
谢锦垂下眼眸,语气无比坚定。
“父亲,女儿还是想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