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棠猛地抬起头，湿漉漉的睫毛上沾着水珠，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裴玄走了？”
“不然？”
裴樾松开了钳制着她的手臂。
沈青棠听到这句话，苦笑一声。
她打小过的那么惨，自卑和讨好刻进了骨子里，谁又真的对她好过。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从小就伴随着打骂而生。
能活着就好，她指望什么骄傲，什么放纵。
裴玄的虚情假意，她不是看不出来，只是她需要利用他，获得她想要的东西。
夜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
沈青棠穿着湿透的裙子，瑟瑟发抖。
不知是委屈还是寒冷，鼻尖有几分发红。
裴樾见她这副模样，“上来。”
裴樾丢下两个字，率先从泳池里走了出来。
沈青棠愣了一下，随即也跟着爬了上来。
裴樾随手扯过一条浴巾丢给她，然后径直走向不远处的房。
“跟我来。”
裴樾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淅淅沥沥的小雨开始落下，像一层薄纱笼罩着山间。
沈青棠裹紧了湿透的裙子，快步跟上裴樾的身影。
房的门虚掩着，透出暖黄色的灯光，像是主人故意给她留的。
裴樾已经从卫生间出来，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他随意地靠在门框上，显得格外桀骜不驯。
“不进来？”
沈青棠抬眸看他一眼，慢吞吞地走进来。
看到沈青棠进来，他只是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皮，从衣柜里翻出一套衣服丢给她。
“没有女人的衣服，先将就一下吧。”
沈青棠看了一眼。
黑色的衬衫和裤子，很宽很大，明显……明显是裴樾自己的。
“这天气，现在下山也不方便，明天再走。”
晚些就又该打雷了。
“谢，谢谢。”
沈青棠接过衣服，再次道谢。
裴樾没有回应，转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迷蒙的雨景，思绪似乎飘到了别处。
过了一会儿，想到什么。
他突然开口：“上次在镜湖山庄，你为什么那么怕打雷？”
沈青棠拿着衣服的手微微一顿，脑海中闪过两个人在一起的画面，让她心头一紧。
她摇了摇头，轻声道：“没什么，只是……怕。”
裴樾转过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沈青棠下意识地避开他的视线，垂下眼帘。
裴樾没有再追问，转身离开了房间，轻轻地带上了门。
房里只剩下沈青棠一个人。
她走到卫生间，打开热水，任由温热的水流冲刷着冰冷的身体。
镜子里映出她苍白的脸，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颊上。
她换上裴樾的衣服，宽大的衬衫和长裤将她纤细的身形包裹得严严实实，却也让她感到莫名的安心。
衣服上还残留着裴樾的气息，淡淡的松木香味跟他身上的一样。
沈青棠放慢呼吸，将这些杂念抛到脑后。
窗外的雨声，还在持续变大，但是并没有响雷。
沈青棠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裹着裴樾宽大的衣服，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她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她的头隐隐作痛，身上酸软无力，甚至鼻子还有些酸涩。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掉进游泳池着凉的缘故。
敲门声响起。
沈青棠揉了揉眼睛，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拉开房门。
门口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手里拎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纸袋。
“沈小姐，这是九爷让我送来的。”
男人微微颔首，语气恭敬。
沈青棠接过纸袋，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套全新的女装，还有一双舒适的平底鞋。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裴樾的衣服。
“那我身上这套衣服……”
沈青棠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男式T衬衫和长裤，有些犹豫地问道。
“他还要吗？”
男人笑了笑，“九爷说随便您处理。”
“好的，谢谢。”
沈青棠点点头，关上了房门。
她迅速换上新衣服，柔软的布料贴着肌肤，带来一阵舒适感。
对着镜子照了照，淡紫色的连衣裙衬得她肤色白皙，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干净。
目光落在床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衬衫和长裤上。
沈青棠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它们收了起来。
虽然知道裴樾不会要，但是他们看起来价格不菲。
她不好意思随意丢弃他的衣物。
收拾好一切，沈青棠走出房间。
雨后的山庄空气清新，带着泥土的芬芳，远山如黛，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可沈青棠却无心欣赏，满脑子都是尽快回到港城的念头。
回到别墅，沈青棠看着手里的纸袋。
犹豫片刻，还是将裴樾的衬衫和长裤拿出来洗净晾晒。
她习惯性地拿起手机，屏幕上空空如也，并没有裴玄的消息。
沈青棠撇了撇嘴，也没放在心上，将手机丢到一边。
因为身体感觉不舒服，直接在柔软的大床上赖了一整天。
第二天醒来，头痛减轻了些，但鼻塞却加重了，让她说话瓮声瓮气的。
她慢吞吞地洗漱，换了身舒适的家居服，拖着步子下楼觅食。
别墅的厅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襟危坐，沈老夫人。
听到楼梯上的动静，沈老夫人锐利的目光扫了过来，将沈青棠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姿意。”
听见喊她名字的老夫人，沈青棠整个人都一激灵。
料她怎么也想不到，老夫人会现在出现在这里。
她心跳加速，指尖攥紧在拳心里，勉强展露一个笑意：“老夫人。”
站在叶秘书身旁的叶秘书像个鹌鹑，不自在地推了推眼镜。
沈青棠磨磨蹭蹭地走下楼梯，站在叶秘书旁边。
叶秘书立刻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老夫人来港城谈生意，顺便来看看你。”
沈青棠点了点头。
“青棠啊。”
沈老夫人六十多岁，早已斑白了两鬓，穿着一席古法旗袍，五官严肃又板正。
她开口，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最近在港城，住得还习惯吗？”
沈青棠抿了抿唇，笑了笑，柔声细语地回答：“一切都好，谢谢老夫人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