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毅看着那些拉起的横幅,心里很复杂。
是那种不服,羡慕,以及,妒忌。
将目光从那位众人环绕的学子身上收回,陈毅长舒了一口气,用力摇了摇头,自嘲一笑。
自己还想这些干什么?
那种属于人生里相对而言最幸福的道路,自己已经走不了了。
亦或者说,自己后半生,应该是跟绝对幸福沾不了什么边了。
报仇跟恨,才是陈毅心中的主旋律。
陈毅现在突然有些明白了,什么叫踏入这个圈子里,再想出去,就难了。
这大半个月来,陈毅去找过三次何天禄,每一次都能看到何天禄跟白之瑶两人坐在院子里畅聊着,有时候还能看见两人一起控制着轮椅在小区里散心以及……飙车。
这一幕让陈毅松了口气,何天禄能明白这些事,陈毅不意外,毕竟何天禄不是一个天生的智障,现在又在明确自己要什么的基础上,想通一些事很简单。
让陈毅放心的,是白傲的选择。
一个大鳄的女儿,能短短时间内跟另外一个男人走那么近,这里面没有白傲出声,陈毅自然是不信的。
毕竟白之瑶虽然看似清纯,但又怎么可能真是那种不谙世事的小白花?
作为白傲的女儿,真要是小白花,那也不该用清纯来形容,只能说是智障了。
白傲是一个聪明人。
陈毅也是。
聪明人跟聪明人之间不必说太多,只需要简简单单的动作,大家都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
白傲让白之瑶过来接触,那说明他是愿意让陈毅试试的。
而陈毅跟白之瑶保持距离,甚至相对跟何天禄都保持距离,也是在告诉白傲,我不图你家产,我要的是别的东西。
唯独让陈毅有些遗憾的是,白傲这人太谨慎了,这个人不愿主动出击,一直在被动等待,陈毅相信,如果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估计白傲都不会用自己。
不过人的性格本身就分为很多种,有人大胆,有人谨慎,有人胆怯,有人疯狂。
陈毅也不急,事情也急不了这两天,总不可能今天自己刚跟白傲谈完,明天白傲就大手一挥,给自己配人,那也就太玄幻了。
陈毅的注意力,大多还是放在何天禄身上的,因为接下来事情的突破口,也只会在何天禄身上。
白傲招了那么多年的上门女婿,都没人跟白之瑶走近。
现在突然出来一个男人,长得也不丑,一看就是个二代,跟白之瑶走那么近,陈毅相信,现在想要打探何天禄身份的人,已经不在少数了。
在十几年前,雪城的圈子里,有人讲过,整个雪城,就是一个巨大的舞台。
有人把义气豪迈挂在嘴边,喊着要做大老爷们之事。
有人也把阴险狡诈藏在心里,干的全都不是人事。
这里汇聚了天南海北的人,五湖四海聚集到这里。
在这个舞台上,人才济济,每个人都展现出了自己的欲望,一直到,形成了今天这副模样。
一个很有年代感的三进宅院,大门却是位于一处胡同之内。
与整个三进宅院相比,那胡同就显得很廉价了。
明明院里有大量的空位,但车开进胡同之后,都没角度拐进门里。
随着厚重的纯铜大门被人推开,一个中年男人快步走进宅院内。
院里有很多佣人,见到中年男人后,都会喊一声魏爷。
之前大多人都喊魏哥的,但后来他发火了,就没人敢再这么喊了。
魏猛大步穿过前堂,走过连廊,步履匆匆,最后推开一扇书房门。
“小魏来了,怎么,看你这样子很急?”
书房里有个老人,年龄过七十了,手持一根狼毫,正在挥洒书法。
“聂叔,白傲那边有动静。”
魏猛将几张照片放到桌上。
照片内的主人公,正是何天禄跟白之瑶。
魏猛道:“这个人出现半个月了,来历不明,把房子租到白傲家隔壁,出手阔绰,每天女人不断,并且早就成了花场的大户。”
聂新荣将最后一笔勾勒完成:“小魏,看看我这字,怎么样?”
魏猛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老样子,还是难登大雅。”
桌上那字,软绵无力,下笔不稳,像是初学者。
聂新荣大笑一声:“看样子我还真没这方面天赋,练了几年了,写出来还这样,不过敢说真话的就你一个人,其余人啊,我刚拿起笔,他们就准备鼓掌了。”
将狼毫稳稳挂好,聂新荣这才拿起照片来看着,布满皱纹的脸上古井无波。
“猎人快要来了,今年本该轮到白傲了,看样子他不想认命啊。”
魏猛道:“他肯定不想认命,认命的人,不光损失一点钱,也在告诉雪城其余人,我现在是砧板上的鱼肉了,你们随便来吃。”
聂新荣将照片放到一旁:“小魏,坐。”
魏猛到一旁坐下。
聂新荣给魏猛泡了杯茶:“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魏猛苦笑:“聂叔,你给我泡茶,我这哪还尝的出什么味,心里全是惶恐了。”
“这是什么话。”聂新荣训了一声,“你是我晚辈,虽然喊我一声叔,但跟我儿子也没什么区别,老爹给儿子泡杯茶,倒杯水,那都是顺手的事,一家人没那么多规矩,一些东西,是放在心里的,不是表现在明面上的。”
聂新荣也坐了下来,捧起一个盖碗,轻轻吹气:“这事你怎么想的?”
魏猛道:“按理说,白傲不愿认命,我们就得想办法让他认命,这么多年,轮也轮到他了。”
“但新出来的这个人,真让我感觉不对劲。”
“聂叔你知道的,白傲这个人,小心谨慎到极点了,他招了这么多年的上门女婿,我们也安排了不少人试探,最后都能被他盯出来,死活不愿意松口。”
“偏偏现在,突然就冒出来一个小子,跟白之瑶走那么近。”
“这是白傲想要借势了。”
“雪城虽然是个大舞台,但各方势力,我们多少都知道些底细,这次这个,我是真不知道。”
聂新荣呵呵一笑,喝了口茶:“不知道,就试试呗。”
魏猛问:“拿什么试?”
聂新荣说:“大考刚结束,我们聂家有个年轻一辈很争气,考的很好,理应庆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