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小姐那时无法吞咽，奴婢就把药收了起来，后来王爷给小姐喂了药，小姐醒了，奴婢忙别的事情，就把此事忘了。”
翠枝情急之下，称呼竟又回到从前。
秦挽辞打开药箱。
里面整整齐齐排列了三层，全是大小不同的药瓶，装着不同的药丸、药粉以及药水。
每个瓶子的背面都贴了一张小纸条，上头用小楷细细标注了功效用法用量和限用时间。
柳景年的字，像他这个人，干净漂亮。
不论是行书还是楷书，他都挥洒自如。
柳景年的医术也很好。
秦挽辞垂眸看着翠枝的侧脸，细腻如瓷，一点痕迹都没有。
“翠枝，你怪我吗？”秦挽辞忽然问。
秦挽辞的两个丫鬟，碧桃是家生子，翠枝却是从外头买来的。
七岁的时候，翠枝的父母死在了火灾里，过了两年，舅舅把她卖进青-楼。
她划烂了自己的脸，又跳楼逃跑，砸穿了秦挽辞的马车顶。
秦挽辞买下了她，柳景年帮她治好了脸上的伤，她对秦挽辞和柳景年都感激涕零。
刚要退婚的时候，她总是帮着柳景年在秦挽辞面前说好话，秦挽辞可以理解。
只是有些时候事情不能越了线。
翠枝错愕的抬起头，她很聪明，看得懂秦挽辞的眼神：“小姐，奴婢怎么会怪您？”
“小姐给了奴婢第二次生命，又让柳公子给奴婢治脸，在奴婢心里，小姐永远都是第一位。”
“奴婢的确也感激柳公子的恩情，但奴婢从来不曾本末倒置，奴婢看得出来，柳公子处处为小姐着想，奴婢也是希望小姐幸福，才会帮柳公子说话。”
“小姐如今掉进火坑里，那些人如狼似虎，个个视小姐为眼中钉，奴婢真心为小姐感到不值啊！”
她说到最后，泪如雨下。
秦挽辞轻声叹息：“起来吧，我们如今四面楚歌，多少人等着抓我的错处，沈则御看着是个依仗，可若是稍有不慎，第一个要杀我的也会是沈则御。”
“小姐说的是，奴婢记住了。”翠枝抽噎着。
秦挽辞抬手擦她的眼泪：“叫王妃。”
“是，王妃。”
“门房那边可有登记？”
门房上每日进出来往，什么人送了什么东西进来都是有记录的。
这事儿被旁人发现就是个把柄。
“没有，奴婢特意交代了不让记录。”
秦挽辞接管了门房和厨房，翠枝和碧桃平日出手又大方，两边关系打点的都不错。
秦挽辞翻了翻药箱，从里头找出治疗内伤和退烧的药。
这大约是上次她受伤，柳景年专门配的，倒是便宜了沈则御。
秦挽辞看了几遍上头的小字，将纸条撕掉点燃。
又嘱咐翠枝将药箱收好，锁起来。
过了一会儿，碧桃和府医抓药回来。
秦挽辞将药给府医看了，确定没有问题，又和府医抓的药不冲突，才喂沈则御服下。
碧桃在卧房中又铺了一张软榻，秦挽辞留下守夜。
寒冷随夜幕逶迤而下，夜里又下起了雪。
秦挽辞起来查看沈则御有没有退烧，见他一条腿搭在床沿上，弯腰给他放上去。
刚碰到他的小腿，沈则御骤然坐起，厉声嘶吼：“滚开！不要碰我！”
秦挽辞愕然抬眸，见他满头大汗，额上青筋暴起，双眸猩红，氲起风暴，似一头刚刚脱笼而出的猛兽。
“王爷？”
秦挽辞后退两步，试探喊了一声。
沈则御恍惚半晌，情绪才渐渐平息。
他朝秦挽辞招手：“过来。”
秦挽辞没动。
沈则御轻笑，脸上带着难掩的虚弱：“你平常不是胆子挺大？还怕我吃了你？”
秦挽辞犹豫了一下，走到床边。
他一把拉住秦挽辞的手臂，将秦挽辞抱在怀里，埋首在她颈肩，呼吸急促紊乱。
秦挽辞身子僵直，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