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挽辞回京后二十天,新丽那边就已经被河东打的退了兵。

    战报和奏折雪花一样飞进御书房。

    柳景年充耳不闻。

    他几乎整日守着秦挽辞。

    京城已隐隐有了乱象。

    秦琅身上没了差事,每天守着孩子,他对奶娘也不放心,对孩子的事情全部亲力亲为。

    柳景年虽然在他们身边留了人,但并不限制他们的活动。

    秦琅带着孩子满京城游玩。

    沈则御留下的那两个侍从流寂和楠苏,全都跟着秦琅,保护他和秦骄。

    四月初六,摄政王昭告天下,于五月十六迎娶秦氏女为新王妃。

    距离他的上一任王妃杨氏病殁,不足一个月。

    然而生逢乱世。

    死皇帝都如同死鸡鸭一样寻常,更别说一个杨氏叛臣里出来的王妃。

    摇摇欲坠的大梁王朝终于露出了腐朽的骨架。

    新丽退兵,狄人只怕也撑不了太久。

    朝廷已经露出了颓势。

    底层的人疲于保命。

    有门路的人忙着收拾细软,逃往河东与镇北。

    上层的门阀望族,舍不得富贵权势,有的在醉生梦死,有的谋算着未来投靠新君,有的仍在计划着从柳景年手中取得解药,求一线生机。

    在侧妃诏书下来之后,秦挽辞接到了江丞相夫人送来的帖子。

    四月十二,江丞相的母亲江老夫人过六十二岁寿辰,请秦挽辞前去赴宴。

    宴无好宴。

    江絮蓉因为秦挽辞被柳景年抓起来,至今不曾放回。

    江家人只会对她恨之入骨,还会好心邀请她?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柳景年在乎她。

    邀请她,无非只有一个目的。

    利用她来拿捏柳景年。

    这几乎是把陷阱二字现在了帖子上。

    秦挽辞拒了。

    隔天,柳长安的夫人薛氏又遣了丫鬟过来,请秦挽辞去柳家叙话。

    这次,柳景年也在。

    笑着问她:“去吗?”

    “你很想让我去?”

    “无所谓想不想,反正早晚的事罢了。”

    “不去。”秦挽辞再次拒绝。

    她谢绝一切邀约,而这些邀请却越发频繁。

    不是这个夫人就是那个小姐,想法设法请她出门。

    秦挽辞干脆闭门谢。

    临近婚期,京中越来越乱。

    柳景年执意娶秦挽辞,又对文武百官下毒,人心动荡。

    狄人已经战败,唯有平西那边的军队还在抵抗,不过已经是节节败退。

    大约过不了多久,沈则御就能打到京城。

    相对于朝臣们的慌张,柳景年平静的可怕。

    他恍如与世隔绝。

    照旧让人给秦挽辞送来聘礼和喜服。

    安然等待五月十六的到来。

    秦挽辞早早起来,穿好了喜服,坐在镜子前由喜娘梳头打扮。

    头发快梳好的时候,柳景年推门进来。

    燃烧的红烛筛过镂空雕花的屏风,在他的面容上落下斑驳朦胧光影,他浅瞳清透,肤若白瓷,文雅尊贵。

    几个喜娘连忙停了动作向他行礼。

    柳景年示意她们继续。

    秦挽辞不动声色。

    今日的婚礼势必不能顺利进行的。

    大哥这段时间带着侄女四处游玩,其实已经避开柳景年的眼线,暗暗联络到了沈则御的人。

    沈则御在京城有三万五的兵马。

    秦挽辞前些日子一直拒绝官眷们的邀约,避免出现在人前。

    今天大婚,是江丞相他们最好的机会。

    他们肯定会采取行动。

    而婚礼是在隔壁的柳家举行,柳景年为了婚礼顺利举行,已经抽调了不少人马到这边来。

    皇宫里的守卫,相对薄弱。

    大哥他们成功的概率很高。

    听闻沈则御前日已经打到了距离京城二百里的青悦城,只要他能及时赶来,里应外合……

    秦挽辞缓缓吸一口气,把那点不平静压下去。

    梳妆打扮好,喜娘拿了盖头给她盖上。

    在盖头落下的瞬间,她透过铜镜,忽然看到一个与她穿着同样喜服的女子,被另一个喜娘从帷帐后搀出来。

    秦挽辞来不及回头看,盖头上传来的香甜气息,瞬间让她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