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
气氛变得有些奇怪。
沈清耐心的讲解着习题册上的题目，认真用笔上上面书写着解题思路和过程。
可江澈却是有些心不在焉。
沈清也注意到了江澈的异常，对方的目光分明就不在习题册上，而是时不时的落在自己身上。
“你……你看题。”
“嗯。”
“我时不时在食堂吃饭时脸上弄了脏东西？”沈清下意识的擦了擦脸。
江澈嘴角噙着笑意：“没有，挺好看的。”
挺好看的？
沈清有些不太习惯夸奖，尴尬的咳了咳，主动想要转移话题：“这个题……”
“沈清。”
江澈开口打断了沈清的话，原本有些玩世不恭的表情莫名有些严肃。
沈清正在书写的手突然一滞，心中泛起各种念头。
他想做什么？
表白？
不可能吧，这里是办公室啊。
两人的关系其实有些古怪，像是关系极好的朋友，可又不像江澈和周曦楚那种纯粹的异性朋友。
这种微妙的关系很奇怪。
两人似乎也都心照不宣，没有人主动去点破什么。
“好像快上课了，要不就先……”
“我听说学校好像有男生喜欢你？”江澈没有被扯开话题，声音平静的问道。
沈清愣了一下，似乎不是自己想的那种情况，微微摇头：“没有啊。”
“可我觉得你好像挺受欢迎的，在食堂很多男生都在看你。”
“怎么可能。”
沈清的语气非常笃定。
她对于自己的认知一直都停留在“小透明”的层次，被许多男生追捧那应该是蒋希晗这种校花才有的待遇。
“那假设学校有男生找你表白，你会答应吗？”
“不会。”
“都不问问是谁？”
“谁都不行。”
沈清回答的那叫一个义正言辞，掷地有声：“高中期间，不能早恋。”
江澈勾了勾嘴角。
这话他听着有些耳熟，似乎是当初运动会蒋希晗给自己表白的时候，这小丫头也义正言辞的“教育”过自己。
“我记得以前你是一心想考清华，所以才拒绝早恋，现在都被保送录取了，应该不用担心影响自己学习了吧？”
“我是怕影响你学习……”
下意识的话刚出口。
沈清立刻就把嘴闭上了，她猛然间反应过来，江澈只是说假设有男生给自己告白，一直都没有指名道姓。
见鬼。
沈清的脸颊不自觉的红了起来，一直红到了耳根。
江澈显然也是愣了一下，接着便没忍住笑出了声，莫名有种自己还没开始套路，这丫头就全招了的感觉。
办公室的氛围也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沈清脸颊羞红，目光完全不敢去看面前的江澈：“快上课了，回去教室。”
“嗯。”
江澈微微点头。
两人一同离开了教导处办公室。
沈清全程埋着头，表情尴尬到了极点，直到即将接近教室才小声开口道：“刚才……刚才那句话是口误，你别当真。”
“哪句话？”
江澈明知故问。
沈清支支吾吾的解释道：“我说怕影响你学习那句，没别的意思，你别瞎想。”
“你刚才是不是觉得我要跟你告白？”
江澈笑着问道。
沈清一言不发的埋着头，可听着这话莫名又有种失落感，果然是自己误会了吗？
可下一秒。
江澈忍不住感叹了一句：“你们女生的第六感还真是准啊。”
“啊？”
沈清一愣，稍稍有所消退的红晕又弥漫上了脸颊。
她虽然没谈过恋爱，可基本的阅读理解还是懂的，自然也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刚才要是真表白了，你应该会拒绝吧？”
“……”
沈清没有说话。
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会不会拒绝，大概率应该会劝江澈以学习为重吧。
江澈笑了笑，并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结，漫不经心的继续问道：“那毕业以后呢？”
“我……”
沈清抿了抿嘴。
江澈顿住脚步，意味深长的看着身侧的女孩：“毕业之后可就不算早恋了。”
“可是……”
沈清犹豫了一下，埋着头声音细若蚊蝇：“我毕业后就要去北京报道了。”
“那你是不相信我能考上北京的大学？”
“……”
沈清顿了一下，目光看向江澈的眼眸，眼中仿佛带着某种肯定：“相信。”
午后的阳光很暖。
照耀在走廊上的两人肩头。
少年的约定在这个午后许下，坚定的仿佛是“不离不弃、永结同心”的婚礼誓词。
或许很多年后。
再回首。
她们仍能记得这个午后，记得两人在走廊上许下的承诺。
——
——
两个月后。
最后一堂英语考试的交卷铃声响起。
一学期的课程彻底进入了尾声，迎来了同学们期待已久的小寒假。
沈清穿着厚棉袄，一个人走出考场。
她的考场已经更换为了1号，后续的几次月考也一直霸占着年级第一的位置。
一班的薛向阳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锐气，甚至连狠话都放不出来了。
他知道自己即便在月考超过沈清又能怎么样呢？
对方已经被清华大学提前录取了，其他人关注的月考成绩对于沈清而言不过是一个小彩头罢了。
“站在走廊上不冷吗？”
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沈清感觉到有人在整理自己的围巾，她没有回头，因为声音却已经格外熟悉了。
“你这次考的怎么样？”
“应该能进前500。”
江澈简单整理了一下小姑娘的围巾，并肩站在走廊边看着外面的风景。
深冬腊月。
百花凋零。
隆城这座南方小城向来是很少下雪的，只有光秃秃的树枝和一片落寞枯败的景象。
“前500，也不错了。”
沈清抿了抿嘴，轻轻点头。
她是亲眼看着江澈从一个年级垫底，一步步冲到如今了年级前500，成为高二八班名副其实的第二名。
如今已然是隆城一中老师心中“浪子回头”的最佳典范。
“阿澈，沈清！”
陈百岁咋咋呼呼的走了过来，脸上洋溢着放假的快乐笑容：“放假了，我记得下周春节档的电影就上映了，到时候要不要一起去看？”
沈清的目光习惯性的看向另外两人。
江澈回答的很肯定：“不去。”
周曦楚随即开口：“我让我爸请了家教，这个假期就不出去玩儿了。”
她其实是四人里最有压力的一个，放在以前她大概率是好好在寒假放松放松。
可和沈清接触了这么长时间。
看着对方上课那么认真，成绩那么好，更是被清华大学提前录取，从一个籍籍无名的转校生成为如今一中人人皆知的风云人物。
她的内心要说没有触动肯定是假的。
而江澈这个从前垫底的发小，一跃成为了班级第二名，毫无疑问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