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量着墨苍冥身上的焦痕,就知道是上次失控时一样,应该是去拿前世那位留下来的东西了。
也就只有那位的事情,能让墨苍冥什么都顾不上。
朝他笑了笑:“您回来了,正要回房,给您敬香呢。”
就在我往外走时,墨苍冥却缓步走了进来。
站在殿中,借着灯光,由下至上打量着柳长眠的神像。
然后目光落在我刚才供了血水的碗中,自嘲的轻笑:“江柳什么时候再帮我捏尊这样的泥像?”
我心头咯噔了一下!
婆婆从哀牢山回来的那一次,交待过,不可给他捏泥像。
当时我虽疑惑,但墨苍冥那具困着真身的泥像还在,所以并没有多想。
现在,那具我供了十几年的泥像没了,他让我再捏,似乎顺理成章。
但现在这情形,比当初我揭他黑布及盖头,更加严重。
那会虽然疑惑,但却知道墨苍冥是护着我的。
可现在……
我不太确定了!
当下只得轻笑:“后院您的泥像摆了半院子呢,再捏啊,这黄泥庙就全是您的泥像了。”
“可那些都没有脸。”墨苍冥目光落在柳长眠神像的脸上。
幽幽地道:“你给他这雕得真好啊。”
他身上的气息一点点变得阴冷,焦着的衣袍上有着森森黑气涌动。
看这样子,就算装了我一碗血,也没能拿到他想要的东西。
只怕情绪又会有点失控。
我忙吸了口气,轻笑道:“那我也给您雕这个么大的,给您放在主殿,如何?”
说话时,手轻轻放在小腹,露出微微的痛色。
墨苍冥目光落在小腹上,皱了皱眉,那股阴沉的气息顿时消失了。
过来拉着我的手:“这种雕像太大,劳心劳力,以后再说吧。就捏个小的放你床……”
“哎!”我捂着小腹,微微弯腰。
“怎么了?”墨苍冥脸色紧张的看着我,忙来搭我的脉。
我本意是借这个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脉门被扣,心头瞬间不好。
慌忙想抽出手,却已经来不及了。
墨苍冥冷冷的盯着我:“你什么时候出庙门,动了巫力了?”
“你刚动过一次,身裂魂伤,怎么还可以这么频繁的动用巫力?”
“现在有孕,它需要极大的精气血来养,你又刚失了血,你怎敢!”
他扣着脉门的手越来越紧,捏得我生痛。
我这会是真的有种小腹紧胀的痛感。
只得忙轻拍了拍墨苍冥的手:“正好有事,和您说。地祟的祟眼,被钉住了,您有空的话,去看上一眼,或许对追踪地祟的藏身处有助。”
墨苍冥一脸诧异的看着我:“什么时候的事?”
他眼中的神色不像作假。
也就是说,那柱香也好,那两次血咒也罢,他都没有收到。
可我记得他说过,留了阴兵在庙外守着我。
黄泥庙外,多了个大坑,多了条那么深的沟,闹了个天翻地覆,那些阴兵没看到?
他墨苍冥一点消息都没有?
就这样阳奉阴违的阴兵,他还想重振鬼道?
是对我太过放心,还是有其他的事情,让那些守着的阴兵离开了?
我不再去多想,只是朝墨苍冥道:“我先去给您敬香,你听我细说。”
目光在他衣袍上看过一眼,就转身回房了。
等我这边弄好,墨苍冥已经换了身衣袍了。
我简单的将事情说了,对于柳长眠救我的事情,也只是一言带过。
欠下的情,我来还。
墨苍冥对我的感情,虽不太纯粹,但占有欲是有的,没必要为柳长眠添麻烦。
“正好村长的丧事,我还没去,您隐身随我去看一眼。”我语气平和,尽量让自己保持着微笑。
从柜子里抽了把香,拿出以前折好的金纸元宝,以及一刀烧纸,用布袋装好,安静的等着墨苍冥。
他从头到尾,只是静静的看着我。
一直到我拉开门:“您请!”
他才开口道:“你还有没有其他要说的?”
我愣了一下,想了想道:“哦,村长夫人当着鼠母的面,烤食鼠仔,被鼠母附身还没解决,等下可以顺带解决了。”
“呵……”墨苍冥撇头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幽幽的道:“等回来再说吧。”
我去东厢房和常三娘打招呼,让她陪我同去,免得她一条蛇留在庙里,怕再出什么事。
“有鬼君陪着,我就不去了,正好五娘问我小六婚房装修的事。”常三娘拿了把伞给我。
轻声道:“外面下雨了,娘娘您伤刚好。从这到村长家,也有段路,要不让山猫抬轿,送您去。”
“这会夜雨蒙蒙,路上无人,看不见的,而且山猫出行,也会引雾藏身。”
我瞥了一眼院中,这才发现有着蒙蒙的秋雨洒下。
接过伞,朝常三娘道了谢:“不用了,我慢慢走过去吧。”
看向等在屋檐下的墨苍冥,示意他稍等,就又去屋里多拿了把伞。
夜雨共伞,确实浪漫。
可我现在已经没了和墨苍冥这么浪漫的心境了。
将一把撑开,恭敬的递给墨苍冥:“您请!”
墨苍冥接过伞,看着我手中另一把,直接拿过往屋檐上一丢,牵过我的手:“你伤才好,本君为你撑伞。”
他的手微凉,虽然温柔,却不容质疑。
将我拉入伞下后,手顺势就搂着我的腰,将紧我扣在怀中。
指尖的力度,表明他隐忍的怒气。
我也不矫情纠结,一派小鸟依人的靠在他怀里。
从那半截梦境来看,鬼君是喜欢这种的。
就在我和他共伞走出东殿时,就见柳长眠站在殿内,与他身后的神像相应衬,脸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晦暗不明的看着我们,朝我们揖首行礼。
我看不清他的神色,也不确定他这又回来了,是不是感知到了我敬的血,或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情。
却被墨苍冥搂着腰,强行往前带着走。
庙外斜风细雨,吹得我有点冷。
可看着庙前深坑裂缝,墨苍冥脸色一沉。
一挥手,风雨似乎都止住了。
冷哼一声:“甲七,丁九!”
只见两个穿着盔甲的鬼将从暗处飘然而出,两鬼脸上都带着几分忐忑。
墨苍冥冷哼一声:“自去领罚!”
两位鬼将只是拱了拱手,就悄然退开。
原来是在的,事发时没有现身,事发后没有知会墨苍冥,那到底是因为什么?
不过这是墨苍冥的事。
没有他,我虽艰难点,但至少也是有自保的能力的。
“我会换一批阴兵守着,以后不会再出这种事了。”墨苍冥搂着我,往村长家走。
“嗯,多谢您。”我笑着应了一声。
他说,我听!
信与不信,却是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