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崔宴连芙蕖的去处都安排好了。
芙蕖一直在宫中做为青琅的眼线，如今，可直接安排她到厉承玺身边伺候。
如此一来，无论朝中大臣私下对厉承玺说什么，都瞒不过青琅的耳目。
叶青琅听完他的安排，脸色已是很难看：“你不会打算安排金蕊去太医署吧？”
她身边的人，可已经被她安排的七七八八了。
她不反对他们去过自己的日子，可这些地方，却是危机重重。
“太医署有孙奉御在，用不上金蕊，她还是留在你身边照顾你。”崔宴如今绝不可能让金蕊离开她身边。
如果不是妙应真人趁长安内乱离开，他定会请他老人家暂居安国公府，以照料青琅的身体状况。
叶青琅忽然感到疲乏的很，在崔宴扶住她时，她已经虚弱的摇摇欲坠。
崔宴抱起她，送她回卧房。
叶青琅被放到床榻上，她的手脚已经冰凉。
崔宴拉上被子为她盖好，宽衣解带，脱了鞋袜上了床。
叶青琅被他抱在怀里，身上冷意渐消，她问他：“我还能撑多久？”
“我不会让你有事。”崔宴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温热的大手不断为她搓着后背取暖。
“你很快就是摄政王了，真好。”叶青琅有些欣慰，又有些害怕。
她就是死在崔宴成为摄政王那日的，还有一日，厉承玺就要登基了。
崔宴沉默不语，心里却似被人拿刀在狠狠的搅碎，痛到他眼眶泛红，眸中隐有泪光浮现。
梦中，他好像就是摄政王，他想救她，人找到了，却早已成了冰冷的尸体。
“阿宴，腊月二十……是我的生辰，你要送我一件……独一无二的生辰礼。毕竟……这是我们婚后，你陪我过的……第一个生辰。”叶青琅好想吃一块十七岁的长寿饼。
因为阿娘曾答应过她，今年一定会回来为她亲手做长寿饼。
愿她——长命百岁，永世无忧。
“从小到大，这也是我唯一一次可以陪你过生辰。曾经的那些年，我根本不配去你的生辰宴。”崔宴努力了一百步，才走到她面前，又怎能允许她离开自己？
纵然是上苍无情，他也会拼得与天斗，也要留住她的命。
“我想起一个人，他的手好冰冷，我送过一块寿饼给他，他说他叫……”叶青琅话没有说完，人就不动了。
“青琅？”崔宴吓得紧紧抱着她，手指颤抖的去探了她颈脉。
确定她还活着，他才松了口气，背后却已是吓出一身冷汗。
叶青琅只是睡着了。
她这几日虚弱的很，睡眠是最好的休养。
崔宴抱着她，将她的双手放入怀中，依然是冰凉刺骨。
金蕊说她这是犯病了，小时候基本一年一回，病发总在冬日来临前。
近几年倒是好些，距离上次发病，已经过去三年。
发病后，她需得每日多睡眠，住的屋子要暖。
如今的天气还没有多冷，她这屋子已经用上了碳火。
可她还是冷，崔宴却热出了一身汗。
没办法，崔宴只能吩咐人把地笼火墙烧起来，希望能驱散她身上的冰冷。
……
如梦山庄
男子见香已燃尽，便合上了手中的书，起身向外走去。
殷香寒盘膝坐在亭中蒲团上，见男子赤足走出来，她起身走了出去。
男子笑问：“考虑好了吗？是去长安，还是回东陵？”
殷香寒神情淡冷道：“我去长安。”
“很好。”男子十分满意她的识时务，将一包东西丢给了她：“想办法，将这东西下到叶青琅服的汤药中。”
殷香寒双指夹住这小纸包，蹙眉问：“这是什么东西？”
“龙骨粉，能为她续命的好东西。”男子笑看向长安的方向，眼神阴冷道：“但凡她有你半点懂事，我也不会如此狠心。”
殷香寒将纸包收入怀中，好奇问：“如果她一直不肯屈服，不听你的话，你会如何教训她？”
啪！
男子忽然挥袖给她一耳光，转身怒视着她，冰冷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用‘教训’二字侮辱她？”
殷香寒便一巴掌扇翻在地，她一手捂着痛麻木的脸，看着地上滴下的血，眼神越发阴鸷。
她算什么东西？
她也是前遂皇室后裔，她身份可比叶青琅高贵多了！
男子收回手，背在身后，冷笑道：“你觉得委屈，也是你活该。当初你要是答应做女皇，你岂会如今日这般狼狈？”
“她也不愿意做女皇，你为何还要如此护着她？”殷香寒的声音很轻，很平静。
可她的内心却无比嫉妒，嫉妒叶青琅能得这么多人的爱护。
连与那个人一样的疯子，也对叶青琅无比宽容，十分有耐心。
“我没有师父的仁慈，你不想做女皇，他老人家还能给你一条生路。”
男子转身走向茶舍，语气愈发阴森冰冷：“要是她最后还执迷不悟，我会杀了她！我会用她的血肉去恩赐千秋崖众生，再重新选出一位女皇！”
殷香寒的脸已红肿起来，她却感受不到痛，唯余满心冰寒。
果然，这个人更疯。
他盯上叶青琅，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去吧，她快撑不住了。”男子的声音中有一丝落寞。
多年来的高处不胜寒，令他无比空虚寂寞。
叶青琅的出现似一抹骄阳，照亮他灰暗的人生。
他以为，这抹骄阳会一直悬在他的头顶上，他的人生再不会是灰暗冰冷的。
可最终，她却选了崔宴！
她对崔宴许了终身，说要嫁给崔宴，等崔宴当上大将军来娶她，她要做他的新娘！
那时，躲在暗处自己像一只偷窥他们的阴沟老鼠，那样的见不得光，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起笑，一起吃着莲子糖。
他找到她质问，她却满眼不解的看着他，说他们不过只见过一面，她都不知道他叫什么，为什么要选择和他做最好的朋友？
呵呵！
骗子，她给他饼，拿手帕为他包扎伤口，却转头就说和她不熟？
男子看着自己的手，手中握的茶盏，已被一层寒霜覆盖住。
他吓得丢掉茶盏，眉头紧皱，眼底汇聚起极为恐怖的怒火：“为什么，为什么还是控制不住！”
当年，如果不是他失手打了她一掌，她就不会变成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她身上的一半痛苦，都是因为他恩将仇报！
……
殷香寒离开如梦山庄，赶赴长安。
半道上，遇见一群人堵截她，她被人所伤，坠入寒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