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宗掌门。
道家当代第一人。
北冥子显然颇有威慑力,在他现身的瞬间,女侯爵一改先前的高高在上,语气中好似带着一丝委屈,仿佛在强调她才是受害者!
这是一个十分奇怪的女子,明明有着至少一甲子的阅历,此刻却像少女般狡黠。
北冥子沉默片刻,用十分平淡的语气说道:“你若杀他,便再也回不到雪域。”
没有任何废话,也不与对方争论谁对谁错,一开口便是不容置喙的口吻。
周元第一次发现,一直以来平易近人的老师,竟还有如此霸气的一面。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人,武当创派祖师张真人。贫道闭关数十载,诸位已忘了“甲子荡魔”乎?
“我没想过杀他,只要这一身功力。”女侯爵似乎被激怒,冷冷道:“你应该知道那人对我的重要性。”
“不成。”北冥子微微摇头,一口回绝。
“凭什么?”
“下一个二十年太久,我们都等不了。”
我们?
话音刚落,一股凌厉无边的气息扑面而来,一根竹竿划破夜空,沿途雪花皆碎。
轰!
白亦非居住的宫殿被剑气撕裂,整整齐齐的一分为二,连同地面也被扯开一条深数丈,长达数十丈的裂缝。
竹竿去势不减,深深嵌入地底。
周元见状倒吸一口凉气,这一剑感觉有些似曾相识,只是从未亲眼目睹,一时不敢确定。
百步飞剑?
可这距离少说也有数百步。
剑的主人从始至终都没有现身,只是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存在。
除此之外,他还隐约感受到一股与自身十分相似,却更加强大的气息。
阴阳之道?
他已大概猜出暗处两人的身份,只是想不明白他们为何要护着自己。
“你们真以为他能成功?”女侯爵十分恼怒,但终究没再出手。
如果只有一个同境界的对手,她就算打不过还能跑,但是现在有三位,动起手来恐怕就真的回不去了。
北冥子幽幽一叹:“人一旦有了念想,便会控制不住生出执念,贫道还想再争一争。”
顿了顿,目光投向爱徒。
“其实也并非没有其他法子。”
女侯爵也投来目光,脸上似多了一丝羞恼。
“带着你的宝贝徒弟,滚出去!”
周元有些懵,两人似乎背着他达成了什么协议。
盘坐在地疗伤的焱妃缓缓站起身,郑重道:“我还会再来找你。”
语罢,施展轻功飘然而去,赫然是阴阳气息传来的方向。
果然是那个男人!
周元彻底肯定,目送她离去后,低头看向手中包裹,陷入“还与不还”的艰难抉择。
照理来说应该归还,但心里总有些舍不得。
“仙子既已答应送你,盛情难却,便收下吧。”北冥子说完,似觉得老脸有些挂不住,迅速转身离去。
抛开年龄,以及刚才凶巴巴的模样不谈,女侯爵仙气飘飘,的确配得上这个尊称。
周元大喜。
“多谢前辈厚赐。”
“滚!”
...
师徒俩一前一后走在山间小路上,似乎因为数月未见有些生疏,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师尊最后与女侯爵说的是什么?”周元终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总觉得那所谓的“解决之法”与他有关。
“日后便知。”
“她到底是什么来历?”
“日后便知。”
“我...”
周元很想骂人,但他一向尊师重道,姑且忍了。
“鬼谷先生,东皇掌门...这二位为何要帮我们?”
看出师尊不愿提起女侯爵的事,他索性换了个话题。老头子不愿说的,你就是连续问上几个月也无用。
一个修行了不知数十还是上百载的老道士,你很难在心境上胜过他。
“你心中既然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再问?”北冥子反问,却也侧面印证了他的猜测。
仙门。
因为他曾经意外打开过,所以得到三位大佬的一致信任。
周元抿了抿嘴,心想我不一定能再穿一次啊!
他思索片刻,又问道:“二位前辈适才为何不现身?”
“他们此行的目的仅是震慑。”北冥子停下脚步,解释道:“若只有为师一人,未必能一直护着你。”
周元顿时恍然,师尊不能永远跟在他身边,女侯爵纵然不敌,难保不会趁他孤身一人时痛下下手。
而若要解开这个世界的秘密,他不可避免要踏足许多地方,师徒二人不可能永远在一起。
但如果多上两个靠山就不一样了,正如北冥子那句“杀了他,你永远回不了雪域”。
言下之意,你若是执意要以大欺小,或许可以成功,但代价是你的命。
周元好奇道:“师尊,能打得过吗?”
“雪域之外,她不及为师,但仍可逃。”北冥子脸色平静,语气中却透出绝对的自信。
适才两人还没交手,仅是透露出“我来了”的气息,便足以让女侯爵罢手。
后面几个字则是表明,女侯爵虽然打不过他,但可以逃走。
所以鬼谷子和东皇太一才会特意赶来吧?
雪域之外...难道那地方对女侯爵有什么加成属性?
周元收起思绪,继续追问:“既然来都来了,为何只是震慑,而不是永绝后患?”
倒不是他对女侯爵有多强的杀心,对方至少没想过要他的命,这句话至少提出最优解决方式。
北冥子毫不意外,他这徒儿常将那句“死道友不死贫道”挂在嘴边,有此想法不足为奇。
“她肩负重任,不可杀。”
“什么重任?”
“日后再说。”
周元深吸了口气,按住几乎因为伤势而上涌的气血。
没事的,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
他努力挤出一丝笑意:“师尊什么时候走?”
北冥子嘴角一抽,这逆徒绝非字面意思。
“事已了,即刻便走。”
“师尊一路走好。”
“今日是特例,你的路终究要自己走。”
北冥子语重心长的叮嘱。
周元心领神会,正色道:“若非境界差距太大,此次绝不会劳烦师尊。”
他如今敢与大宗师一战,只是女侯爵明显已经走得更远,他与焱妃联手也难以匹敌,实在非战之罪。
师徒二人继续向前,不多时,熟悉的娇小身影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