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塔女士……”
在目送着那两位不速之离开之后，神色复杂的艾丝妲轻声呼唤着自己最为尊重的那个人。
“嗯？怎么了。”
“您真的要选择和军团合作吗？”
在斟酌片刻之后，黑塔面前的少女还是提出了这个埋藏于心的的问题。
面对似乎处于思索之中的黑塔，艾丝妲不由得咬了咬嘴唇。
“我并非试图干涉黑塔女士的想法。毕竟，天才的所作所为，一定会有她的道理。”
“只是……作为银河内恶贯满盈的反物质军团，黑塔女士如果谋求和他们的合作，还是要小心为上的。”
“这样吗……那你觉得，我应该义正辞严地回绝[黯星]的提议，对吗？”
面对黑塔的反问，这位年轻的站长低下了头。
“你并不了解今天来访的人，艾丝妲。”
“一位是名声响彻寰宇的毁灭令使，机心莫测的哲学家和诡辩师……”
“另一位虽是博识尊目光注视下的天才，却格外中意于权谋搏杀和刀光剑影……也对，作为[黯星]的部下兼挚友，又怎么可能没有从他的身上耳濡目染些许呢？”
“[庸人]所言的那番不成熟的假说看似颇有道理，但究其根本……无非是为自己披上一层合理的外衣，冠冕堂皇地插手别人的研究罢了。”
“然而……”
“在银河之中，合作需要筹码，而拒绝需要更多的筹码。至于更弱者……已经成为了餐桌之上的菜品。”
“而很明显的是，这座空间站，包括黑塔本人，都不具备单独与[黯星]公然决裂的资本。”
看着嗫嚅着嘴唇的艾丝妲，黑塔一眼便知道这小丫头的心思。
“哦？你不会觉得……身为[智识]令使的我，和看似[毁灭]令使的[黯星]，处于势均力敌分庭抗礼的状态吧？”
“天真。”
“纳努克的令使一共分为两种，[黯星]……和其他令使。”
“对于[毁灭]星神而言，整个反物质军团，从最下等的虚卒，到自己分赐力量的令使，无非都是用来协同灭世的工具罢了。本质上讲，并无太大的差别。”
“但[黯星]不一样。”
“如果说，其他的绝灭大君分别代表了某种毁灭倾向的极致，那[黯星]便象征着毁灭理念的集大成者。”
“因此，在毁灭阵营的内部便流传着这样的传言：在全体令使之中，唯有[黯星]的理念，最接近星神本身。”
“而在[黯星]的身上，纳努克更是毫不吝惜地赐予着命途之上的力量。在星神没有明确示意的情况之下，[黯星]……就是军团的实际掌控者。”
“也正因为[黯星]在军团之内如此超然的地位，他在内部还有着另一个称呼：”
“[毁灭]的储君……”
艾丝妲喃喃道。
“嗯，就是这个称呼。至于说今天军团之所以袭击这座空间站，说实话……和公司脱不了干系。”
“可是黑塔女士，军团的肆虐，和公司又有什么关系呢？”
面对少女的质疑，黑塔没有直接回应。
“最近这些时日之中，军团对于公司进行了大范围的全面进攻。”
“焚风、星啸、铁幕、幻胧……”
“军团出动了四名令使，带领着在短时间内能够抽调的全部的机动精锐兵力，对公司所属的世界和星球进行了不计后果的打击。”
“末日兽、浩劫先锋、魇语修士……甚至还有无数未被典籍记录的军团兵种在战斗中首次亮相。”
“战斗持续了大概两周的时间。在此期间……”
“公司麾下无数星系遭到了无法复原的打击。其中最负盛名的，便是名为存护的明珠、公司最亲密的伙伴——莫里安帝国。”
“在军团的打击之下，帝国的掌控者卡萝尔公主战死，整颗星球化为乌有，就像是他们从未存在过那样。”
看到此刻面色苍白的艾丝妲，黑塔的眼眸之中浮现出一抹怜悯。
“而引发这场战斗的原因，就像军团打出的旗号所阐明的那样：”
“复仇。”
“就在大约一周之前，公司对于[黯星]的一道分身进行了蓄谋的刺杀，大概是市场开拓部的激进分子。”
“所有人都预想过来自这位令使的报复，但没人料到……”
“这场火焰，竟然燃烧地如此炽烈。”
“群星亿万生灵文明的陨落，只是军团向公司传递的一场警告，含义很简单。”
“[黯星]，即是军团的底线所在。”
“而能够同时调动毁灭的四名令使，背后……如果说没有纳努克的授意，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毕竟，上次毁灭令使[诛罗]的陨落，可没能引起纳努克一丝一毫的回应。孰轻孰重，一眼便知。”
“此番[黯星]亲自前往这座空间站，未必没有兴师问罪的含义。”
“而我的底线也很简单，尽可能地保住我的收藏，嗯……还有你这位有价值的管理者。至于说其他没有价值的科员，损失了也无妨。”
“至于说我为什么不断然拒绝他的合作，原因已经昭然若揭了。”
“他的身后有一位星神，至于我……”
“就算我这位完美的天才彻底停止了思考，那个机器头也不会有丝毫的反应吧。”
这位在群星之中颇负盛名的天才，[智识]的令使，此刻却是一副略带自嘲的模样。
“好了，艾丝妲。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吧，至于我……我想一个人静静。”
在失魂落魄的艾丝妲踉踉跄跄地离开之后，黑塔缓缓转身，眺望着军团舰船离开的方向，眼眸之中倒映着星空的模样。
“我真的很好奇，[黯星]……”
“模拟宇宙这种天才的小把戏，恐怕不值得你亲自跑一趟吧，所以……”
“你真实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全知全能的[完美学者]？亦或是那个令众生都不敢想象的……”
“弑神之举？”
没有人知道，在见面之时短短几秒钟之内，两位堪称世间最为天才的存在，已然进行了无数次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