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幽冥地仓
曾依白愣在那里，喉咙滚动几下。
想问她怎么能这样，就这样看着这人死？
但转念想到自己处境，他最终闭了嘴。
跟着她的脚步离开，没再管那些囚禁者和半死之人。
沉重铁门再度关上，楼梯脚步声逐渐远离。
那些被困的悲鸣声回荡在幽暗的地底仓库。
阴风在门缝处呼呼作响，让人心里发苦发胀。
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就这么彻底死绝。
回到地面时，刚才那通怪异电话还在死寂里闪着灯光，让人毛骨悚然。
她冷眼扫过去，一脚踹断电话线，断绝那继续骚扰的呜鸣。
“上一回，这里就有人押送过尸体出去。”
她将绸带收回，藏于袖中，语气中透着厌恶，对这种勾当毫无好感。
“第三个，会不会就是从这儿离开的？”
曾依白眼底闪烁忐忑，他忍不住猜测。
“也许吧。”
她走到最近一口被打开的棺材前，再次探指，仍没感受出什么特殊灵息，心里很是不耐。
纤长的睫毛微敛，看不清她的眼神。
也不清楚她接下来会有什么举动。
外面巡逻灯光时而扫过巷口，警笛声已渐远，似乎集中到别处追查案件。
废弃仓库的昏暗在此刻变得压抑到极致，没人想久留，连呼吸都觉得发堵。
她踏过狼藉，举步跨出那扇破烂门，夜风灌入口鼻，带着凉意像利刃刺入皮肤。
曾依白脑中乱七八糟，全身僵硬，仍保持着跟随步伐的习惯，继续迈出去。
“贩卖古物的人，哪里能找到？”
他声音极低，却焦虑得想立刻知道答案。
她将名片丢给他，似乎无所谓谁去联系，或者是否是个陷阱。
她丢出那张名片，带着一抹毫不在意的神色。
曾依白伸手接住，心里依旧七上八下，暗自怀疑会不会挖坑害他。
顾盈盈踩过碎裂的地面，一言不发，像是在思索什么。
街面上灯火渐明，巷口却阴沉得透不过气，风声带着怪响。
“这东西你来打电话，或者你带我去找也行。”
顾盈盈随意语气，让曾依白心中一凛，他忽然想躲。
可在思索那句“要是跑会不会被直接抹杀”，心就更慌。
曾依白咬牙，捏着那破名片，上头油污味道刺鼻。
名片印刷粗糙，字体煞气十足，还有个五爪恶鬼的图案。
“这破鬼图谁弄的，太晦气了吧。”
曾依白嘟囔，捏得纸片都皱巴，试图分散恐惧。
顾盈盈翻身跨过断砖，似乎更在意那几个“井阿”字迹。
名片右下角赫然印着“倒斗好手井阿团队，”还印了联系方式。
————
奢华柳宅。
刚刚灼人的火光仿佛还在脑中燃烧。
现在却转到这暗巷地摊的破败世界。
杂乱吵嚷声时远时近，有小贩在兜售假玉和问题货物。
章五就在远处，一个矮胖身影，在廉价雨棚下翻弄塑料袋。
周围摊贩用脏兮兮的塑胶箱当展示台，放了各种残破的古玩。
一转眼，章五猛然抬头，看见陌生的两人靠近，立即缩回满是油腻的手。
章五面上笑得谄媚，脚底却忙往后退，像只看见食物又怕被打的肥老鼠。
曾依白冷笑，心想，就这样个矮胖子，也敢搞死人古物这种邪门买卖。
顾盈盈轻抬下颌，示意他先开口，似在给曾依白找点威慑的机会。
曾依白自觉得到授意，阴沉着脸，身上那股尸化气息骤然一放。
轰的一下，周围摆摊人莫名心慌，仿佛看见猛鬼过街。
章五当场腿软，猛地一屁股跪地，挤出浑身肥肉。
“哎哟别这样，大哥大姐饶命，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章五痛哭嚎叫，又悄悄瞄向两人，眼神透出贪生怕死的德行。
顾盈盈捻动指尖，蓝色寒意似缓缓涌出，映得他心惊肉跳。
“问你件事，别想着说谎，是井阿带你们进去的吗？”
顾盈盈开口，带着咄咄逼人意味，脚下那破地摊格外冰冷。
章五瞪圆豆眼，拖着鼻涕擦泪，怪声道：“我……我就是拿点介绍费。”
他转头又看曾依白，见那尸斑在颈脖隐现，吓得冷汗狂飙。
“别杀我啊，我真不知道那墓里到底有什么，我就是个跑腿接洽的。”
章五欲哭无泪，胖手撑地，想站又站不起来，双腿像灌了铅似的。
“听见没有，先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曾依白烦躁，看着做贼心虚的小瘪三，恨不得扯他耳朵逼供。
章五下意识梗着脖子，瞧见顾盈盈那目光，急得小心肝乱颤。
闻到一股死气，他差点尿出来，连忙磕头直响。
“井阿手里有些能耐，前阵子还雇了方文那小子一起下坑。”
章五擦着肥脸，语气越说越低，像在贸然挖自己坟。
“井阿特意盯上一个女坟，说有好宝贝能卖大钱。”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听说还是几个人合伙干的。”
“他这狗东西又狡猾又贪财，还把古物卖到境外，狠的一批啊。”
章五抹汗，瞄见顾盈盈的表情更冷，心里一股寒气直冒。
“继续说，谁还参与，你交代个明白。”
顾盈盈静静吐字，章五手脚都哆嗦，仿佛被利刃抵着后心。
“还有……还有那几个盗墓的家伙，他们都对井阿的话言听计从。”
“听说那人的墓非比寻常，什么护陵符咒都挡不住。”
章五噎住，越说越觉得自己话太多，却不敢收声，怕给撕碎。
他回想当年，说白了就是日本人搞怪，把死人的眼睛当祭品。
如今一听“死人古物”四字，他心里又贪又怕，双眼透着绿光。
顾盈盈冷瞥他，想探那歹人脑中的更多秘密，迟迟等他把话吐完。
章五支支吾吾，捣出一条“小鬼子当年做了换眼仪式”的消息。
要不是他心里有鬼，哪会露出这么多腥脏事。
听到换眼，曾依白暗暗心头一紧，直觉告诉他这和顾盈盈的眼睛缺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章五语速越发混乱，就怕再拖下去会被他们吓死。
“我知道的就是这点，再多的东西，恐怕井阿更清楚。”
他磕头连连，求饶道：“两位大爷行行好啊，我真是无心掺和。”
顾盈盈不看他，只抬头瞟向那人潮拥挤的杂乱摊区。
“跟我们走一趟，你带路去找井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