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棺了。打开棺盖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惊住了。棺材里竟然没有人,阮先生不在了。只留下一件衣服。”

    “确系是他的衣服无疑。阮先生封棺那天,穿的就是这件衣服。衣服在,人没了。在我们震惊之时,三弟跪在地上砰砰磕头,说阮先生是真正的仙人。然后他解释说,阮先生是尸解了。”

    “这个词我还第一次听到。蝉君却一直冷笑,说不过是江湖人的把戏。他把看守人叫来大骂了一顿,那人极其委屈,说自己这几天觉几乎没睡,就在盯着,不知道里面的人什么时候出来的。”

    看到这里,我摸了摸下巴。这份日记的残片,是二爷写的。

    奇怪的是,日记里反复出现一个人,叫“蝉君”,他是谁?

    他们兄弟三人的朋友?

    而且更加奇怪的是,整个日记里并没有出现老大,也就是陈文博的爷爷。

    我翻到第二张照片,上面也是日记残片,不过时间跨度很大。

    “十月二日。夜。蝉君和三弟对阮先生几乎是言听计从,阮先生说的每一句话对他们来说都像是圣旨。他们让我一起听阮先生讲法布道,我却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三弟和我说,阮先生是真正的神仙,大哥已经服气了,二哥你为啥还这么执拗。”

    看到这里,我心里惊了一下,“大哥已经服气了”这句话大有深意。联系上下文,难道……

    我得出一个结论。

    这里的大哥,也就是陈文博的爷爷,其实就是日记里反复出现的“蝉君”。

    好奇怪啊,二爷为什么不直呼大哥,反而用了一个代词,叫“蝉君”。这是什么用意?

    “看得怎么样了?”忽然一个声音传来。

    我抬起头,看到陈文博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身上还是赤条条的。

    我皱着眉:“你就不能穿上衣服?”

    陈文博笑:“人嘛,赤条条来,赤条条去,我只不过是做自己的本元。”

    “你做本元我不介意,问题是别给别人带来困扰,辣我的眼睛。”我非常不气,直接怼回去。

    “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陈文博说。

    我把照片放下,脱下棉袄,递给他:“遮遮吧,挡挡风也好。”

    陈文博愣了愣,好半天没动。

    我过去直接披在他身上。

    他看着我,眼睛里似乎起了一层雾气:“夏哥,我重生之后,还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谢谢。”

    我摆摆手,不至于,示意这都是举手之劳。

    “夏哥,”他吸了一口气:“日记看得怎么样了?”

    “看了一半了。”我说:“过去的事,似明白又不明白。整件事还是云里雾里。”

    “哦,你知道蝉君是谁吗?”他说。

    我说道:“是你爷爷吧。”

    陈文博点点头,眼睛亮了:“我就说夏哥你很聪明,有你在,能帮我完成很多事。”

    我皱眉:“你到底是怎么回事,目前是什么状态?”

    “先看完吧。”陈文博说。

    我拿起照片,继续看着剩下的日记残片。

    “十月五日。蝉君和三弟做出一个决定,他们要阮先生帮助他们长生。阮先生告诉我们,他这个道门叫做尸解,如同蝉蜕皮一样,把老皮褪去,换成新人。简直是匪夷所思。我劝过这两个人,可他们无比痴迷,劝我也一起做。哥仨从此长生为伴。”

    “我对长生不感兴趣,也不认为这个世界存在长生。现在局势这么紧张,外面都在唾骂孔老二,打击牛鬼蛇神。如果知道我们在家里搞这些,我们家就完了。我不告发他们,我也不会参与,我决定三天后去内蒙,回去插队。”

    再往下看,感觉时间跨度就大了,虽然没有写明年份,但感觉上,跨度了好几年,甚至十年也是有的。

    这些残片反复说着一件事,就是阮先生和他们兄弟三人的羁绊。

    “十一月,冬寒。我和蝉君给三弟烧了纸。蝉君忽然对我说,咱们都错了,三弟也错了。我说道,是的,当初就不应该信那个江湖骗子。蝉君摇摇头,不,阮先生不是江湖骗子,他的法门也是好用的,但是三弟犯了个错误。我有些疑惑,问是什么。蝉君说,阮先生早就交待过,想做好尸解,首要之事便是找到蜕蜕。”

    “蜕蜕?那是什么?我疑惑地问蝉君。蝉君若有所思,忽然说出一句很莫名其妙的话,老大该生了吧。我弄了半天才明白,他说的老大,是他的长子陈雨来。蝉君的儿媳妇已经怀胎九月,下个月便是临产期。蝉君说道,希望是个小男孩,这样才能当蜕蜕。”

    看到这里,我疑惑几乎已经爆棚了。

    首先蜕蜕这个词,我特别的熟悉,好像在哪听过,一定听过。但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再一个,日记里说的快要生产出来的孩子,指的就是陈文博。

    “蜕蜕,是什么?”我抬起头,问陈文博。

    陈文博披着棉袄,正坐在椅子上,“你看到那里了?蜕蜕是尸解中很重要的一个东西,类似于药引子。”

    “蜕蜕指的是人?对吗?”我说。

    “是的。”陈文博说:“人要长生,本身就打破了自身的规律和拘束,所以需要能量。质量守恒定律嘛,形态的转化需要能量。”

    他顿了顿:“蜕蜕就是提供能量的。”

    他正说着,我盯着他的眼睛,“你爷爷要拿你当蜕蜕?要吸收你的能量?”

    陈文博点点头:“夏哥,你还记得我们去取爷爷的骨灰,想打开骨灰瓮必须要取我的血,滴在瓶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