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戟冲着窗户的方向,做了个投飞机的手势。

    “刚刚跟凶手一块掉海里去了。”

    中介趴在阳台的栏杆上,摸了摸被划出痕迹的栏杆,发出冷笑。

    “他可没掉下去。”

    “不仅没掉下去。”

    中介抬起头看了看上方黑乎乎一片的船舱。

    “而且还爬上去了。”

    伍天池同样被大晚上这出吓得不轻,整个人控制不住的打嗝,他勾着头看了看阳台的高度,心有余悸道。

    “开玩笑呢吧,这人得是蜘蛛侠或者壁虎变异成人了。”

    中介笑出声,冷嘲热讽。

    “那你最好今天晚上就两个眼睛轮流站岗,期望不要被壁虎人用舌头勒死。”

    伍天池打个寒颤。

    司马戟摸了摸脸上的刀痕,忽然道,“我刚刚那刀虽然没有刺中,但应该也划到了。”

    这种剧情穆晖很熟,前半夜从慕光那出来以后,他可算又找回了面子。

    “我知道我知道,这下我们就可以靠伤痕来找凶手了。”

    “但是吧……”

    司马戟话又说回来。

    他审视了一圈拥在屋子中的众人,黑漆漆的眸子中泛起一层不引人注意的光。

    “船主人不是说有作案时间的嫌疑人就在我们之中吗?那既然现在我们所有人都在这间屋子里……”

    中介寒笑一声。

    “那看来嫌疑人范围就缩小的多了。”

    嫌疑引到了自己家头上,吴骥脸色立刻变得不好。

    “说话要有观证据,就算凶手真的跳窗逃跑,也不能排除他拐了一圈又回到房间的可能性。”

    小翻译从蒙古男子那听了几句话,站出来道,“冷静,冷静点小吴公子。”

    他如实翻译,“我们雇主说,请大家先不要起内讧,不是还有一个人一直没有露面吗?”

    岩小峭嘴角抽抽,忍不住拆台,“不是一直在起内讧吗?”

    小翻译:“…………”

    不过这句话倒一下点醒众人。

    司马戟眉头紧锁,“我记得刚开始和吴总一样离席的,不是还有一位做皮革厂的老板吗?”

    吴骥冷冰冰念出两个字。

    “黄鹤。”

    …………………

    阿德里安被吴旂接了回去,穆晖和郁仪也该往哪儿去往哪儿去。

    整个房间终于回归安静。

    慕光心旷神怡,特地在阳台多吹了两分钟海风,希望今晚最好别再发生计划之外的事,你最好别有不长眼的东西来打扰。

    不长眼的东西打来电话:“沈少?我这边都处理好了,你什么时候……嘶,咪咪!别咬!你已经咬烂三台沙发了!”

    慕光悠闲的吹着风,静静听那边翻江倒海。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另一头才安静下来。

    张枭景语调中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别担心,今晚不带它出门。”

    慕光看笑话。

    “我倒是无所谓,反倒是你房间的沙发更应该担心才对。”

    海浪翻涌不息,他盯着海面上变幻莫测的波纹,半嘲半笑。

    “谁让它的主人喜好独特,养什么不好,偏偏养老虎。”

    这俩人扯谎就跟闲聊一样。

    张枭景无奈道。

    “卖家刚开始跟我说是迷你虎来着,谁知道迷你仅限于出生,长大后完全是畜生。”

    他还叹了口气,讲的跟真的一样。

    “我都讲了好多次,不许拆家不许拆家,谁知道这畜生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不听话。”

    这是敬酒不吃吃料酒。

    慕光反应平平,不仅没对房间内光荣就义的沙发表示惋惜,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

    “不听话?不听话那就宰了呗,养不熟还煮不熟?”

    张枭景:“…………”

    他开的免提,专门定制的卫星电话音质很好。

    这也就导致可怜的孟加拉虎听得一清二楚,立刻变成飞机耳,可怜至极的呜咽两声。

    张枭景压低声音,俯下身在孟加拉虎大脑袋上揉了两下。

    “不煮不煮,不怕不怕。”

    他一边撸着猫,耳朵和肩膀间夹着手机。

    “别吓唬了——你上船那天是不是惹事儿了?为什么我听到有人在找你?”

    慕光随意嗯了声。

    “我登上游轮,这件事儿对于这艘船本身而言,本来就是最大的事。”

    张枭景道,“没跟你说绕口令,我是认真的。”

    他顿了顿,又补充。

    “虽然我向你承诺过在这艘船上可以给你当后盾,但你也做的别太过火。”

    张枭景声音都是难得的严肃。

    “人性是不可试探的,拍卖行的人不会就这样消停下来,别逼的太狠,人被逼急了,什么事儿都能做出来。”

    慕光懒洋洋应一声,道。

    “那提前恭喜你,菲尔兹奖下届获得者。”

    张枭景:“?”

    青年背靠在栏杆上,身后海洋深处传来鲸鸣,他笑了笑,尾音中带着尚未散去的慵懒。

    “人性是不可试探的。”

    慕光重复一遍他的话。

    “我曾经听过这种比喻,说人性就和玻璃杯一样,是不可试探的。”

    当你试图去检验一个玻璃杯是否会碎,那么这个杯子的结局就注定会碎。

    慕光声音缓慢的,又不可改变的冷下去。

    “但我并不支持这种说法。”

    这个比喻是恰当的,但也是不恰当的。

    “我不得不承认,情感的确是非常多变的因素。

    这世界上大多数感情,包括亲情,爱情,友情都是可以被外界动摇,甚至改变的存在。”

    青年道,“但我亲眼见过,有一种情感不会。”

    忠诚。

    张枭景沉默片刻。

    “只是钱不够多而已。”

    他雄厚的实力足以支撑他讲出这样的话。

    “许多人觉得钱不是万能的,这只是因为他们的钱不够多而已。”

    “钱权名利,这世界上心甘情愿当间谍的人不在少数,你怎么能这么果断?”

    青年盯着深不见底的海面,他不知把自己放到了哪一处境,但仍不假思索道。

    “因为那些人并不是真正的“忠诚。”

    “可他们曾经的忠诚就能被否认了吗?”

    张枭景反问。

    “因为后期种种因素之下无可奈何产生的变化,就能够否认他曾经尽过的一切忠义,作出的一切贡献,付出的一切代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