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瞳孔一晃,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也不知这个问题的答案。

    “行了。”

    张枭景道。

    他把话题拐到正事上,一本正经问。

    “我为你做了这么多,那么,是否也能收取一下我的回报了?”

    慕光沉默一瞬,道。

    “你要什么?”

    张枭景声音又变得不怎么正经起来,他语气中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你明天早餐对面的席位。”

    他一下一下撸着老虎头顶,见大猫蹭个没完,便抬指沾了点儿玻璃杯中的水,坏心思倒着毛向狠狠撸了一把。

    正在舔毛的孟加拉虎:“………”

    张枭景忍着笑,有一搭没一搭说。

    “上一次误了事情。甲鱼汤都没有喝完……”

    慕光:“………”

    青年深深吸了口气,“我明天早上没有吃早餐的机会——而且我对甲鱼汤不感兴趣。”

    三番五次被拒绝,张枭景没忍住,低低啧了声,最后还是收拾好情绪说。

    “得,你们这种仙子都是喝露水吸取天地日月精华是吧?”

    慕光指尖扣着那枚从拍卖行手中硬抢过来的小玩意儿,眼尾一挑,笑道。

    “我们这种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亡命徒,都是磕子弹像嗑瓜子一样活着的。”

    金闪闪的东西在他手中晃了晃,被猛的抛起又高高落下,折射出海面上一轮残月。

    ……………

    “黄鹤?哪个黄鹤,烟还是酒?”

    吴骥无语至极,叩了叩桌子。

    “游轮会员的那个黄鹤,你连你们的贵住哪间房都不知道?”

    工作人员为难的看着他。

    “吴小公子,人住哪间房都是隐私,我们没有权限随便告知的。”

    吴骥没耐心听这套陈词滥调,直接了当道。

    “你还知道叫我吴小公子?”

    他冷眼注视着工作人员,“和吴家说话,也能称得上是随便吗?”

    继承了吴家基因,吴骥其实长得偏向薄情那一挂,眉眼锋利凉薄,也就意味着这张脸上一旦不挂着笑,就会显得有些冷酷。

    “吴家的事情不是你这种身份能过问的,但我提醒你一下,你最好不要太多事。”

    吴骥真正冷下脸的时候还是很唬人的,他摆出吴家唯一亲生子的架势,煞有其事恐吓工作人员。

    “现代社会中,让一个人合法陷入孤立无言地步的方法有很多。”

    看着工作人员煞白的脸色,他冷笑一声,补上最后一刀。

    “万一耽误了吴家的事,你最好掂量清楚自己有几个脑袋够问罪。”

    工作人员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只觉得平白无故一阵寒意直冲后背。

    他掂量一番,最终还是把黄鹤的房间位置告诉众人。

    吴骥得寸进尺。

    “这个点突然打扰黄老板恐怕不太好,请问你有没有房间的备用门卡?我们办好事就出来。”

    工作人员:“这怎么能……”

    吴骥:“吴家……”

    工作人员:“………”

    二半夜摊上这么个人,工作人员任命了,妥协交出房间备用门卡。

    “请您向我的上层保密,如果一旦出了问题,我担不起这个责任。”

    接过门卡,吴骥便笑起来,这副喜气洋洋眉开眼笑的表情,完全看不出刚刚恐吓人的样子。

    甚至还拍拍他肩膀。

    “谢了哥们。”

    他半是警告的道,“不过要是有人问我的房间号可不能这样随便说啊。”

    钱难挣屎难吃。

    工作人员闭闭眼睛,背员工手册。

    “请您放心,我们经受过专业培训,一切以人安全优先,绝对不会透露您的隐私——当然遇到特殊状况除外。”

    吴骥已经很清楚这个“特殊状况”指的谁。

    事关自己生死存亡,他这次表情是真的严肃下来,认真的说。

    “绝对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包括吴总,明白吗?”

    工作人员盯着他不吭声,那眼神仿佛是在问,如果遇到人像你这样的怎么办。

    吴骥猜到他的意思,眉眼弯弯。

    “正经企业无故开除员工是违反劳动法的,其实就算你真的得罪大户被开了也可以申请失业补助,再说就算真在这行混不下去了也没关系——”

    吴骥道,“三百六十行一行干一年,你就算活成孙思邈也够用了。”

    职业病缘故,他顺道提醒。

    “别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记得下载反诈APP。”

    吴骥往后头对着一众神色各异的人一挥手,跟大王巡山似的。

    “跟上。”

    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感觉自己真的受到了诈骗。

    …………

    走廊上。

    目睹了刚刚这么一场尔虞我诈好戏的中介眼角抽搐,按捺不住开口。

    “吴小公子会的挺杂啊。”

    吴骥正一间间找房间号,头也不低回答。

    “这算什么,一看你就没做过考公题,那里面的题库甚至会问你‘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里面的孩子是不是小红帽。”

    中介:“?这是在考运气吧?”

    两人脚后的岩小峭闻言唏嘘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运气也是考试的一部分,这种严谨的事业岗需要筛选掉影响国越的那批人。”

    有被内涵到的吴骥眼皮一跳:“………你怎么不干脆直接报我身份证号呢?”

    中介默默看他一眼。

    “谁说我没有做过?”

    这回轮到吴骥震惊了,他一脸不可思议的转过头来,皱着眉问。

    “你还想考公?”

    中介单手插在西裤兜里,移开视线,漫不经意承认。

    “差不多吧。”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就好像对这个问题背后的故事完全不重视。

    “我小时候还想当消防员。”

    伍天池失笑,“没想到吧,长大后竟然成了个与虎谋皮的情报贩子。”

    年轻的中介这次没嘲讽回去,他神色依旧很淡,听到这种话也只是平静的说。

    “这没什么,不是每个人都能完成理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像小时候期望中那样活着。”

    他语气分明平淡,却又似乎带着被命运扭折后的绝望和坦然。

    “我们是被命运裹挟着的人,活在当下,不去思考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