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来电显示上清晰的“父皇”两个大字,不得不接起电话。

    “喂?爸?”

    吴父语音平平。

    “你上次给我买的那个饵料是不是有问题?我钓不上来鱼。”

    吴骥先是有点诧异,然后又看了看表,最后才哭丧似的控诉道。

    “爸您认真的吗?给我打电话就为了问这个?就算饵料真的有问题,也不用凌晨给我打电话吧?”

    吴父声音冷漠。

    “我看有问题的是你吧,书读到狗肚子里了,不知道世界上有不同时区吗?”

    吴骥:“……”

    吴骥迅速转移话题,无辜道:

    “可这已经是最先进的仿生鱼了!”

    自己儿子自己还能不了解。

    吴父冷冰冰道:“别说这么多,你就说是不是在我的饵料费里拿了回扣?”

    吴骥:“……那我能有什么办法?再说这跟我拿不拿回扣没关系,实在不行,你让大哥雇俩潜水员往您鱼钩上挂几条得了,反正钓上来不就行了。”

    吴父大吼:“这能一样吗?!”

    吴骥崩溃。

    “有什么不一样的?您把您抱鱼杆的时间分出一半经营公司都能让咱家再开辟一家鱼罐头连锁加工厂了!”

    吴父一开始迷上钓鱼的时候,吴骥还挺高兴的。

    这比其他有钱人人到中年吃喝嫖赌好了不止一个档次,比人家爹嫖娼进了局子,一把年纪还要让儿子进拘留所领出息多了。

    但万万没想到吴父属于那种又菜又爱玩的,钓不上来不仅要为难自己,还要折磨儿子。

    才睡了一小时的吴骥抓狂挠头。

    “我真尽力了爸,腥饵不吃香饵不吃泡泡球不吃,谷麦丢下去看都不看,软黏放进去什么样捞出来什么样,蚯蚓红冲更是直接泡胀,它到底要吃什么?直接把美团打开手机丢水里,想吃什么让它自己点好了!”

    这一回轮到吴父沉默,片刻,忽然道。

    “其实上次用泡泡球钓上来了的。”

    吴骥懵了。

    “那您为什么还换?”

    吴父言之有理,反问。

    “做任何事情不都应该精益求精吗?”

    吴骥直接想原地发疯,大声道。

    “钓上来不就行了吗?!明明都咬钩了为什么您还要换?钓那么多鱼是准备上演老人与海吗吗?”

    吴父语气严肃,这时候还不忘教育儿子。

    “五十岁正是闯的年纪,人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没有志气,我要打破钓鱼界的吉尼斯纪录。”

    吴骥破大防。

    “爸您别白日做梦了,就您那水平鱼听见都要笑死了,钓不上来您有没有考虑过不是饵的问题?会不会是别的地方出了差错?”

    说到这,吴骥突然沉默了一下,问。

    “爸,您上次打窝用了多少料?”

    吴父:“也没多少吧,几十公斤?”

    吴骥:“……”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吴骥感觉大脑皮层褶皱瞬间被抚平了,拉展了,有股瞬间的放松和轻快,仿佛漫步挪威的森林。

    他语气诡异的平静下来,还贴心提出建议:

    “爸,您要不试试往鱼钩上挂健胃消食片呢?”

    吴父愤怒的把电话挂断了。

    吴骥揉揉枕头,躺下来窝成一个舒服的姿势,觉得自己终于能睡个好觉,准备进入甜甜的梦乡。

    下秒,房间门被哐哐敲响,随后听见熟悉的、门锁被暴力拆掉的声音。

    吴骥呆滞的撑起身子,看到门口最后一步的季霄,和穆晖毛乎乎的小脑袋瓜。

    年轻人身上就是有使不完的牛劲,穆晖兴高采烈,朝他招招手。

    “吴哥,起床钓鱼了。”

    吴骥:“?”

    …………

    “你说。”

    张枭景晃晃酒杯,凝视着上面粘的那一层凝精似的白砂糖。

    “鱼要进化到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挂钩上的肉是诱饵呢?”

    慕光放下牛奶,“不清楚,我们的鱼什么时候上钩?”

    张枭景朝着酒吧昏暗的过道眯了眯眼。

    “快了。”

    话音刚落,一道金光熠熠背后跟着三五小弟的人影就出现在过道尽头。

    张枭景拍拍酒柜,笑盈盈道。

    “再不躲起来,他就要发现你了。”

    慕光看他一眼,走到酒柜背后。

    果然。

    那人看到张枭景先是一愣,随后立马沉下脸,驱散小弟,快步向他走来。

    “你……”

    尉帝弓先是上下打量他一番,才不悦道。

    “你怎么在这?”

    张枭景面不改色,脸上依旧带笑。

    “想喝两杯,怎么,尉少主也开始养生了?”

    尉帝弓面色一沉。

    “少整这副假惺惺的样子,看着真恶心人。”

    事实证明,张枭景和慕光真的算的很准。

    看到旁边摆着的一排酒,尉帝弓想也不想直接挑了杯看起来最烈的。

    张枭景适时皱起眉头,做出想要阻止他的样子。

    “这是我调的酒。”

    能喝上张枭景调的酒的人可真是没几个。

    尉帝弓立刻来了精神,越说越有劲儿,嘲道,“怎么?是你把我叫出来的,一杯酒而已,又不是什么京浆玉液,你调的我喝不得?”

    张枭景只好放下手来,叹息。

    “那叫琼浆玉液。”

    尉帝弓脸色瞬间阴了,看起来随时会下暴风雨。

    他一把撂下杯子,道。

    “我爱怎么说怎么说。”

    酒杯撞上一旁喝了半截的牛奶,尉帝弓扫了眼,语气轻蔑。

    “哪个神经病在这地方还喝牛奶?”

    张枭景手指动动,不动声色的把牛奶杯勾过来,抬眸道。

    “我劝你还是谨言慎行。”

    他精致的羊皮后根一踹酒柜,意有所指笑道。

    “小心隔墙有耳啊。”

    张枭景根本听不懂他这些洋词,嗤鼻道。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老子还有正事要干。”

    张枭景道,“哟,尉少主好大的架子。”

    他沉下眸来,微微睁开一线眼睛。

    “按照往常的安排来说,拍卖行明晚就要开始。”

    几乎是“拍卖行”三字儿刚出现,尉帝弓就立马酒也不喝了,转头就想走。

    孟加拉虎压抑的低吼在脚边响起。

    尉帝弓震惊的低下头。

    “你出来还带着这玩意?!”

    张枭景摇晃伏特加中的冰球,神色不变,笑吟吟。

    “我办过证的,有海外饲养合法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