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是你青云直上最好的时机,趁机修行也好。过几年,等天下大势已定,你们可以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做一对神仙眷侣也不迟。”
宋春雪不由抬头看向天空,她没忘,五年之期一到,她还要正式拜师。
“没想到啊,一晃我已经在修行这条路上越来越远了。若不是当初遇到师兄,你卖给我的那几张符,如今的我,或许还在庄子上种田。”她低头一笑,“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如今吃得好穿得暖,兜里还有黄金,反倒不踏实。”
道长了然一笑。
“赵大人说你有心结,果然没猜错。”张道长不知从哪摸出一把麻子,抓了一小撮丢到嘴里磕了起来,“看到那么多人受苦,觉得心里难受?”
“嗯。”
“难受就对了,但你不能总觉得自己不配享福。”道长晃了晃脚尖,“这些都是你自己的造化,曾经你吃过那么多苦,不是说你只配吃苦。”
有那么些时候,她的确这么想过。
没想到被师兄看了出来。
“我只是还没想好,要为那些跟曾经的我一样,依旧处在水深火热的人做些什么。”宋春雪无奈摊手,“若不是知道杀了皇帝并不会改变什么,甚至更糟,我早就动这个念头了。”
道长摇头,“若皇帝真那么好杀,哪里还能轮得到咱们。但你想的没错,是该为他们做些什么,也别着急,慢慢想,等你有了主意再行动也不迟。”
是啊,着什么急啊,钱就揣在袋子里,它还能跑不成?
她想买粮铺,想筹备一家只给女子授课的私塾,还异想天开,自己曾经不敢想的东西,如今都敢想了。
要静下心来,脚踏实地的一步步来。
不能想一出是一出,容易生变。
她深吸一口气,“师兄说的对,那我们何时出发去论道会?”
“明日。”
“这么急?”宋春雪有些没底,“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道长笑了,“人去了就行,你还想准备什么?”
“啊?去几日,管饭吗,在那边会不会有别的事儿做,我都不知道啊?”
“放心,这些事儿交给我们便是,不需要你瞎操心,你只管跟着去。”
“……”怎么听着这么不靠谱呢?
看着师兄去了南屋睡觉,宋春雪还是去了不放心,去了厨房好生收拾了一番。
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她看到了想到了,全都装进纳戒。
出门在外,有时候一双袜子,一条亵裤,一双鞋子,就能把人绊住,甚至一根针一两银子一双都舍得买。
越是微不足道的东西,越是难为人。
就这样,她出出进进,准备了一下午。
李大嘴看着她跟陀螺一样,自己都觉得累。
“不就是出远门吗,你收拾那么多东西干什么,还带碗筷?你那么有钱,在外面买不到饭吃?”
宋春雪利索的将小小的擀面杖收到纳戒中,还顺手装了一小壶清油,“你懂啥。”
万一在野外呆一晚,甚至待几天之类的,吃的才是最要紧的,油盐酱醋茶,她都带了。
更重要的是,她还带了个喝茶的小炉子,还悄悄的劈了些柴火带上。
生怕被别人看到笑话她,她都是提到厨房,趁大家在外面聊天不注意,悄悄的收进纳戒的。
还有药材,各类跌打损伤,风寒清热的药,她都抓了两副。
原本她觉得自己准备的万全了,但想到万一被困到那个跟李家庄子一样的地里,没水喝怎么办。
她又悄悄的将一小缸水装了进去。
嘿嘿,纳戒的空间那么大,竟然快被装满了,这下她的心可以放回肚子里。
隔天,宋春雪早起蒸了两大蒸笼馒头,炒了两个菜,熬了一锅白粥,差点没够吃。
临行前,她给了李大嘴一个钱袋子,“平时吃的喝的就用这里的,你若是觉得院子里需要添置些东西,买来便是。”
“哦对了,花园里的土劳烦你松一松,焯水的肉汤晾凉了倒进花园里,牡丹花要狠狠施肥才行。”
看着被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的院子,宋春雪心生不舍,事无巨细的安排了一番。
“宋春雪,快走,我们过几日就回来,你别把明年的事儿都安排了。”赵大人站在大门外喊了一声,“那几个兔崽子都不见踪影了,快跟上。”
“唉,听到咯~”宋春雪边走边揉了揉两个狗子的头,“李大嘴你若是家里有事儿,也可以跟红英说一声,不要因为看门这件事将你给拴住了,好不?”
李大嘴嫌弃的摆手,“快走快走,你真是越来越啰嗦。”
宋春雪在城门外,才跟上大家的步伐。
他们一群人在大路上走着,引来种地的人好奇驻足。
春光大好,在春风里走了五六里,他们才在没有旁人看到的角落,乘上飞舟离开。
一个时辰不到,飞舟停在春色冉冉的小城内。
宋春雪穿着普通的青色道袍,跟在一群男人后头,显得很矮小。
唉,别的东西还能补,但个头,她没本事补。
不过,两个小徒弟不远不近的陪在她左右,很喜欢找她说话。
这种感觉,很特别。
她是个师父了哎,徒弟还不差。
挺好。
行走在古朴的街道,宋春雪很直观的感受到,这里的风很暖很湿润,脸颊都跟着润了。
而且,这里的柳树枝条已经很绿了,远远看过去,一条街道的二层小楼除了屋檐都是木头做的,屋子后面新绿惹眼,让人身心舒畅。
但很快,这份春意盎然的景象被破坏。
不远处的铺子门口,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被人从里面踹了出来,动静很大,看得大家直吸气。
果然,那女子撑起双手,手掌心的皮蹭破了,指甲断了一个还出了血。
“老爷息怒。”
女子不顾疼痛,连忙转身跪在地上。
里面的男子大步流星的走到她身边,在她肩上又踩了一脚。
“混账东西,东西都拿不稳,要你什么用。”那男子从头到脚无一不透着贵气,眉眼间自视不凡,淡淡的对身边的人吩咐道,“将她发卖出去,念在侍奉了我五年的份上,别卖到青楼。”
话音未落,他已经转身走远。
女子面色发白,呜咽着在地上磕头,“老爷,老爷求您别卖我,留我当粗使丫鬟也好啊老爷,求您了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