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的行人议论纷纷,宋春雪听了个大概。
原来那女子是男子的妾室,初时因为年轻貌美,男子去热闹的地方,总喜欢带着她,听上几句夸赞奉承的话。
但也因为是妾室,在家中很不受待见,但凡受孕就被绑起来杖打下来,三个孩子下来,那女子已经从娇滴滴的小美人,变成昨日黄花。
男子只不过是找个借口,打发了旧相好,还要显得自己很念旧情似的。
宋春雪听得双拳紧握,恨不得让天上下一道雷劈死那男子。
“你过去做甚?”
韩道长抬手阻止想要上前的宋春雪,“别轻举妄动。”
“师父,那狗东西竟然当街打女人,简直禽兽不如,为何不教训教训他?”土蛋儿气得咬牙切齿,“是他害得人家变成这样,如今还弃之如履,还不如一坨屎!”
张道长面无表情,“你去教训,我不拦着。”
“嗯?”宋春雪惊讶的看向师兄。
“那我可不气了!”土蛋儿撸起袖子往前走,“走,敢当着小爷我的面打女人,我非得敲掉他几颗牙不行。”
“走!”无极似笑非笑的跟上,“路见不平拔刀相救,不然我道心不稳。”
夜白夜笑了,“就是,不打他一顿,我晚上睡不好。”
长风跟长云已经跑到了土蛋儿跟前。
宋春雪满脸困惑,“为何我不行?”
韩道长扫她一眼,“你今年几岁?”
“……”宋春雪面上青红交加,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韩道长转身走向最高的栈,“这种小事,何须你亲自出手。收徒弟不会用,那你这个师父白当了。”
赵大人微微摇头笑道,“你出手也不是不行,就是别让人看见了,晚上去。”
“……”这番话说的,宋春雪更不好意思。
合着,他们是嫌弃她为老不尊?
张道长手抵在唇边,压低声音安慰她,“我也想揍他,下次遇到他千万别留情。但这街上有不少同道中人看着,一举一动难免被人记得清楚,你可以试着灵活变通,唱红脸。”
宋春雪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算是听出来了,嫌我丢人了。”
“没有。难道你没发现,韩师兄不拿你当晚辈了?”张道长温声笑道,“他在教你如何做长辈呢,你如今实力也还行,说不定遇到好斗者还要过两招,届时再给徒弟撑腰也不迟。”
给徒弟撑腰?
不说不要紧,一提起来宋春雪十分惭愧。
“是我失职,没有带好徒弟。他们才学了几招三脚猫的功夫,别被人给欺负了。”她急得不行,“这次不该带他们来的,年轻气盛的容易闯祸。”
道长无奈一笑,温声点拨她,“到时候你拿出你的傍身法宝,可劲儿收拾他们,护着徒弟啊?”
对啊,宋春雪不由点头,“明白了,多谢师兄指点。要不你当我师父算了,我忽然觉得,我自己都没师父教呢,就敢收徒弟,真是大胆狂徒。”
“额这……”张道长被逗笑,“别担心,你随时可以偷师,等上山正式拜见师父清修时,或许能一鸣惊人。”
“你太高看我了。”宋春雪环视四周,“大师兄真有钱,这栈看着很不错。”
她想立即去房间脱掉一件中衣,太热了。
待会儿,她想去街上逛逛,看样子附近有河水,她想去桥边走走,体会小桥流水人家的感觉。
很快,宋春雪分到了一间房,在走廊尽头,推开窗子就能看到好风景。
原来这儿的初春如此明艳,远处的竹林边有一片桃林,桃花开得正好。
她换了件浅草绿的薄春衫,清清爽爽的跨出屋子,想去问问师兄要不要出去看看。
不料,在走廊上,碰到了一群水蓝色长衫,极为讲究的道修门派。
“喂,你们同行多少人,能不能给我们让出两间房?”一位年轻的修士轻蔑的看向宋春雪,“烦请向你们的师父问一声,价钱不是问题。”
口气不小啊。
宋春雪淡淡道,“抱歉,我们不让。”
“你问过了没就拒绝,你能做主吗?”那年轻修士上下打量着宋春雪,牙关很用力的样子,“你这穷酸的样子,还是去问问吧,免得你们师伯师叔怪罪。”
宋春雪笑了,不由抬起袖子看了眼自己的装扮?
穷酸吗?
她这一身也是新衣裳,还没穿过呢。
在李家庄子上,她都不敢穿这身,怕人说招摇炫耀。
这群人倒好,嫌她寒酸了?
一群不知人间疾苦,狗眼看人低的伪君子,怎么一点也不像是修行之人。
宋春雪没理他们,直接往前走。
“聋了吗?”一位高大的汉子挡在她面前,勾起一边的唇角,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小门小派的杂碎,可知我们是哪座山头的?”
宋春雪抬头,“让开。”
“哎哟,口气不小啊。”高大汉子摸了摸自己的满脸胡,伸出两根手指用力的掂了掂宋春雪的肩膀,“这么大年纪了,不回家好好陪儿孙享清福,跑出来凑什么数啊,搞不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股火气直冲后脑勺,宋春雪伸出拳头直直的捣向他的下巴,用足了力气。
一拳不够,她甚至都没有思考,又朝着他的腮帮子补了一拳。
高大的汉子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向后踉跄了几步,同行的人被他推着向后退了几步。
“他娘的,给我揍死她!”
就在宋春雪即将召出无忧时,旁边的两扇门同时打开。
“何人喧哗?”
“何人闹事?”
韩道长一袭鸦青色长衫,玉面博冠,贵气逼人,双手背在身后淡淡的看向面前的几人,眼神微眯。
“听说你们想让我们腾房间?”他抬脚往前走了两步,“你们家主是谁,让他亲自来见我。”
满面胡的男子捂着自己的脸颊,从嘴里吐出一颗牙来。
他哆哆嗦嗦的指向宋春雪,“你们的人打掉了我一颗牙,这事儿该怎么算?”
他怂了,知道面前的男子不好惹,便想让宋春雪给个台阶下。
“韩师兄,他说我年纪大该回家带孙子,还说我是穷酸的杂碎。”宋春雪幽幽道,“这你能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