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念心中苦笑,面上却依旧保持着那副惹人怜爱的悲惨模样。

    “我也不知为何,突然就觉着有些头晕,许是今天在将军府喝多了凉茶,一个没站稳就撞到了桌子,对不起,给母亲添麻烦了。”

    受伤的人反过来给看望自己的人道歉,这一出好戏怕是只能在相国府瞧见了。

    听到季念这么说,裴姨心中的疑虑多少消除了些,当即略带埋怨地说道。

    “先前我就叮嘱过你,少吃那些性凉的东西对身子不好,你偏不听,如今可好自己吃到苦头了吧?不过你受了伤最近饮食方面确实要谨慎些,等会儿我就吩咐下去让他们最近少给你做些荤腥,省得以后留疤,女孩子破了相可找不到好人家。”

    “母亲说的是。”

    荤腥?

    裴姨自己恐怕都忘了,季念已经许久未吃过什么荤腥油腻的东西了。

    除了全家在一起吃饭那几日,季念自己在房中吃饭时基本以素食为主,整月都难见一道荤腥,问了裴姨就会告诉她女孩子要以瘦为美,最好到弱柳扶风的境地才好看。

    可是为什么,裴姨的女儿就可以整日吃好吃的呢?难道她们就不以瘦为美吗?

    季念心中有疑,却总也找不到机会问。

    再到后来,她连问的力气都没有了。

    问又有什么用呢?

    反正答案翻来覆去就只有那几句,为她着想。

    好一个为她着想。

    就因为这几个字,季念从小便不敢要求太多,有什么委屈也都是自己在心里憋着不敢让旁人知道,不然就会对裴姨的名声不好。

    为了活下去,她已经很努力了。

    可为什么他们还是不肯放过她?

    许是季念的眼神太过锐利,裴姨并没有在房中停留太长时间,只坐着叮嘱了下人几句便带着嬷嬷离开了。

    她走之后,府上的其他几位小姐也都来了一趟。

    不过大多都是来看热闹的,并没有人真心为她着想。

    就这么一直到了晚上,等其他所有人都入睡,季念才敢从床上坐起来,独自走到桌前对着镜子发呆。

    额头上的伤口府医已经帮她包扎好了,可是心上的呢?

    她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今日一事尚且能侥幸逃脱,但之后裴姨肯定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她,早晚还会找机会重新来过。

    同样的招数不能用第二次,在额头上的伤痊愈之前,她必须想出办法改变自己的命运。

    与此同时,相国府主院。

    裴姨正站在季相国身后为他按摩放松,趁此机会顺便将白天发生的事情同他说了一遍。

    不管怎么说,她如今都是相国府的当家主母,嫡长女在自己家里受伤她总要给个交代,不然传出去对相国府的名声也不好。

    “在自己屋里都能受伤?这个季念,真是会给人添麻烦。”

    听闻此事,季相国并无多大反应。

    对季念,他早已失望透顶,只想早日将她嫁出去了事。

    “老爷也不能这么说,阿念近来已许久没见过您了,许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引您注意也说不定,毕竟哪有孩子不渴望得到家人认可的?”

    “再怎么想引起注意也不能通过这种方式,这不是给夫人你添麻烦吗?!”

    说着,季相国叹了口气,拉着裴思媛的手将她拽到自己怀中。

    “辛苦你了夫人,日日在府中操劳就算了还要为孩子们担心,是我对不住你。”

    “老爷为何要这样想?我是相国夫人,打理府中事务是应该的,说起来我还得谢谢老爷,若不是您娶了我,我又怎能过上这般好日子。”

    裴思媛出身不差,父亲在京中也有官职,只不过跟季相国相比仍有些许差距。

    婚后受季相国明里暗里诸多帮助,两家才逐渐走到差不多的位置。

    也正因为如此,裴思媛在季相国面前总会刻意放低姿态,以此来满足他心中那些无法置于人前的恶趣味。

    “能娶到夫人,也是我的福分。”

    季念破相,裴思媛原本的计划只能暂且搁置。

    为平息心中的怒气,裴思媛直接以养伤为由将季念关在了府上。

    季念出不去,只能想办法将有可能帮助自己的人喊过来,为此她特地写了封信,趁夜给府上跑腿的下人塞了些私房钱让他们帮忙送到将军府。

    起初季念选的人是姜婉秋,可接连送了几天都不见有回信,她只能另找人选。

    犹豫再三,季念把信写给了将军夫人。

    本来她是想直接把信写给那个叫姜阮阮的小丫头的,但想想那孩子的年龄,季念实在不确定她认不认得信上的字,只能曲线救国把希望放在将军夫人身上。

    听闻这位将军夫人心地善良为人极好,如果她知道自己的事情的话说不定真的会过来。

    到时自己一定会当牛作马,好好报答那位的恩情。

    对于季念的这点小心思,乔语舒并不知情。

    不过收到那封信的时候,她还是第一时间想到了姜阮阮,特地将信拿到了她房中打开。

    “相国千金写的信?还真是奇怪。今日之前我从未与相国府那边有过交集,他们怎么会突然想起来给我写信。”

    信?难不成那季念真的熬过去了?

    姜阮阮表面看起来是在低头玩玩具,实际注意力全在乔语舒那边,时刻关注着她的动向。

    乔语舒瞧着好笑,故意清清嗓子大声将信上的内容读了出来。

    一旁坐着的胡娘见状,也配合着说道:“听闻那相国千金季念季小姐前些日子来过府上,许是那时有过一面之缘也说不定,夫人要不要去看看?”

    “相国府?我可不去,那季相国是个识人不清的,去了估计也没什么好处。”

    手中一点线索都没有,乔语舒过去也只有给人家赔笑的份。

    闻言,姜阮阮有些急了。

    什么?!一定要去啊!那个季念肯定是鼓了很大的勇气才给我们写信的,如果她有别的办法肯定不会过来找我们,如果我们不去的话人家可能会没命的!

    这么严重?

    牵扯到人命,那看来是非去不可了。

    不过看信中所说,季念现在在相国府处于被禁足的状态,如果贸然过去说不准连她的面都见不到,必须另想办法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