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为母出气
辛九娘近日里闲来无事，俱因每日少了辛采菲在旁虚情假意，很是清闲了不少。
她上辈子侍母不孝，如今很是后悔，心中也知晓光是有悔意也是不够的，辛魏氏最最需要的还是子女在身边的陪伴，于是每每早晨时分都要同辛魏氏请安，然后并辛绥宁母子三人一同用早膳。
恰逢今日天气甚好，屋里炭火烧的又足，辛九娘惫懒，便多躺在床上睡了一会儿，待到起来梳洗一番过后已是很迟了，九娘想着一会儿过去了说不成辛魏氏和辛绥宁已经用完了早膳，不觉有些懊恼。
未曾想过去的时候辛绥宁正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坐在那儿，见到九娘便说：“不是吧，妹妹你今儿又来迟了。”
辛九娘一笑，问说：“母亲呢，怎么独你一人在这儿。”
辛绥宁道：“胡嬷嬷说母亲身体不舒服，就让我一人乖乖用膳，不要吵着母亲了。”
辛九娘闻言立时紧张的问胡嬷嬷说：“母亲得什么病了，可服药了？”
她清楚的记得在上一世里母亲好似就是最近几天染了风寒，因为当时不曾上心，就留下了病根，每日里都要靠服药过日子，身子亏损的厉害，直到三年后撒手人寰。
胡嬷嬷就安抚她道：“九姑娘懂事了呢，若是夫人晓得姑娘这样担忧她，想来也是很欣慰的。”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辛九娘径直问说，“嬷嬷还不曾告诉我母亲究竟是得了什么病。”
胡嬷嬷的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回想昨日辛魏氏被大老爷掌括时的模样，颤抖说：“就是寻常的风寒，许是大夫人在姑小姐的及笄礼那日外边站的时候有些长，一时感染风寒，也不大碍事的。”
“这还不碍事？”辛九娘脸色微变道，“母亲身子骨由来不好，既然晓得病了就该好生照料，如今看这是一点小病，稍有不注意伤了身子便不好了！”
她站起身来，“不行，我得去瞧瞧母亲才安心。”
胡嬷嬷措手不及说：“大夫人歇下了，说不想有人去打扰她。”
“既是睡着了更不知道有人进去过。”辛九娘完全不管不顾的闯了进去，辛绥宁自是也跟了进去。
虽说已经过了一夜，可辛魏氏面上还是青紫的，辛九娘瞧着当即就变了脸色，转头朝着胡嬷嬷就问道：“不是说风寒吗，可母亲的面上怎么会有伤口，你最好好生同我说清楚。”
辛绥宁也握紧了手掌道：“这府中又有谁敢动母亲，难不成又是祖母做的好事？”
老夫人即便是惩罚辛魏氏也不会这般没有轻重，让人在面上就下手。
胡嬷嬷不得已才说出了实情道：“八公子同九姑娘瞧着惊心罢，夫人身上的伤痕不是旁人留下的，正是大老爷！”
辛九娘同辛绥宁纷纷震惊不已。
胡嬷嬷接着又说：“本来大老爷同夫人之间也好好的，就是昨夜里苓姨娘将老爷给叫走，还说是六姑娘病了，大夫人按着大夫不让人给六姑娘治病，老爷当时就有些怪大夫人，不成想后来苓姨娘又在老爷身边说了些什么，后来大夫人就同老爷起了争执……”
“便是有天大的纷争，也万不该到动手的地步。”辛九娘对这个父亲并没有多大的感觉，毕竟不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大老爷对辛九娘这个女儿都不曾看重过，辛九娘以前还是个我行我素的主，每日里见着大老爷都是无视的。
虽然气愤，可理智都还是在的。
辛绥宁却不行，他到底是个真正的小孩儿，尤其跟辛魏氏感情特别深厚，当即便攥紧了拳头，朝着外边走去，一边走一一边说：“父亲欺人太甚，我要去寻他来给母亲道歉。”
若这话是老太爷说的，大老爷说不定会给辛魏氏道歉，但也是阳奉阴违的那种。
而若是辛绥宁去，说不成大老爷会再教训辛绥安一顿，再若苓姨娘母女在跟前的话，就更糟糕了。
辛九娘太了解大老爷这个父亲了，那是个耳根子极软的主，当即随胡嬷嬷一同拦住辛绥安。
辛绥宁气不过，就说：“妹妹放开我，我一个男子汉，岂能看着母亲受人弃妇而不管。”这话从辛绥宁口中说出，莫名有些滑稽。
辛九娘瞧着自家八哥，到底是可爱的紧，却也知道辛绥安被辛魏氏溺爱的有些过了。
寻常一些的内宅纷争，辛绥宁从不曾接触过，更不晓得人心莫测，一味的凭着自己的想法去做事。
孩子的天性，大多如此，辛九娘也不想去压抑，只是联想到辛绥安上一世不过十六，便溺水而死，其间定然不止是不小心这般简单。
辛九娘就问辛绥宁说：“若是八哥去找了父亲，父亲不曾觉得自己有错，又该如何？”
“那就去找祖父咯，祖父的话父亲总不能不听的。”辛绥宁接口而说。
因着在家中老太爷将辛绥宁和辛九娘这一双兄妹看得紧要，使得辛绥宁从来都不曾杵过谁，他们的父亲大老爷也是。
辛九娘苦涩一笑说：“父亲是不敢不听祖父的话，可那也只不过是迫于祖父的威严而不得不屈服，并不是真心要向母亲道歉，倘若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情，父亲说不成还会对母亲动手。”
“况且母亲今日绕过胡嬷嬷阻着我们进去，便是不想让我们两个知道担忧，更不想让旁人知道了看笑话，你这样做岂不是完全辜负了母亲的一片好心？”
辛绥宁被辛九娘说的有些挫败，忍不住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辛九娘同辛绥宁使了个眼色道：“我们出去说。”
两人当着胡嬷嬷的面再一旁小声嘀咕了许久，直到辛魏氏醒了。
辛魏氏只先将胡嬷嬷叫了进去，对着铜镜担忧说：“不管用什么遮，总是遮不掉，你说这该怎么才好。”
胡嬷嬷上前在辛魏氏受伤最严重的那一块儿描了朵牡丹花的样子，然后说：“这样便好了，夫人也显得更明媚了些，外出的时候再将帷帽戴上，旁人也看不出什么。”
辛魏氏这才掩去忧烦，想起了辛九娘兄妹，就说：“那两个没缠着要进来罢。”
“八公子和九姑娘听话的紧，乖乖的用完了膳正在一旁说话呢，只两个小主子实是想大夫人的紧，不过被奴才拦住了，大夫人瞧着如今可要见见两位小主子。”
辛魏氏此时不晓得他们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闻言只是觉得很欣慰，就说：“让他们进来吧，一会儿我们就收拾东西去魏家住上一阵，总要嘱咐他们一些话的。”
辛九娘同辛绥宁被带进来的时候，瞧见的依然是辛魏氏很精神的模样，辛绥宁不会说谎，见着了便想去问辛魏氏个究竟，辛九娘及时从后边扯住了他的衣角，道：“母亲今日竟也睡懒觉，以往我同绥宁起迟了可都是要受罚的，母亲也要。”
辛魏氏闻言心情大好了些，说：“九娘说说要怎样罚母亲。”
辛九娘便说：“想来再过几日就是外祖父的六十大寿，魏府里定然很是热闹，母亲便带上我同绥宁一同去看看热闹，再说我也想表哥和表姐了。”
“这般简单！”辛魏氏很松快的就答应了辛九娘，她本来说要去魏府探望双亲，也舍不得两个孩子，这下好了。
辛魏氏简单的喝了口汤，然后就领着辛九娘和辛绥宁一同去和老夫人说明。
辛魏氏同大老爷发生争执这事其实在昨天晚上的时候，老夫人就知晓了，原是大老爷过后也是有些后怕的，怕事情被老太爷知晓了免不得惩罚他，故而一早就和老夫人通了气。
此刻到底是自己儿子做错了事情，老夫人面对辛魏氏的时候也不如往常那般强硬，就应允了辛魏氏想去魏家小住几日的请求。
却道：“只且不说九娘女孩儿贪玩一些也没什么，绥宁却每日里还要跟夫子一同上课，误了学业也就不好了。”
辛魏氏也有这样的担忧。
不过辛九娘这时却说：“外祖父府上也有教书的先生，更不用说还有喜成表兄在旁，也能看着点儿八哥。”
辛绥宁也随辛九娘同老夫人撒娇说：“祖母就让孙儿随母亲一同去吧，若府中没有母亲同九娘，绥宁一个人岂不是要闷死了！”
一面耐不住孙儿这般撒娇，另一面也确实因为大老爷所做的一切对辛魏氏心有愧疚，老夫人也就同意了。
辛魏氏遂携着辛九娘和辛绥宁一同去到魏府上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