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杰在这道上混了近二十几年，年轻时在九里镇那是出了名的横行霸道，无人敢惹。
这几年，他更是如鱼得水，在浦南新村干起了小偷小摸的勾当，三天两头就往派出所跑，早就是那里的“常”了。
可这辈子，他哪里遇见过像方照影这样难缠的对手？
这臭娘们，抓起人来简直是往死里整，比流氓还像流氓，一点道理都不讲。
吴杰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心里头那个恨啊，简直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多年的“光荣”生涯，居然会栽在一个女人手里。
方照影缓缓起身，眼神冷冽如霜，她毫不留情地将吴杰的另一只手腕也拷上了手铐。
此刻的吴杰，就像是被牢牢锁住的野兽，再也无法挣扎。
她看着吴杰那张因愤怒和不甘而扭曲的脸，冷冷地说道：“吴杰，你涉嫌谋杀九里镇居民李小婉。现在，我正式代表九里镇派出所抓捕你归案！”
吴杰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更多的是临阵前的不满：“臭娘们！你给我等着，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闻言，方照影二话不说，直接朝吴杰的腿弯踹了一脚，“你以为你能逍遥法外多久？”
吴杰双腿一软，控制不住身形，朝着满是金属零件的地面跪了下去，痛得直冒泪：“次奥——”
不等吴杰哀嚎结束，方照影用力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推搡着他往厂房外走去。
一路上，吴杰的谩骂和挣扎都没有停止，但方照影却不为所动，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李小婉的死亡真相马上就能浮出水面了。
此时，唐易正站在废弃工厂外面的阴影处，时不时望向那扇半掩的铁门，眉头紧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方照影进去已经很久了，却迟迟没有出来。
唐易不停地做着心理建设，他几次想要冲进去看看情况，但又怕打乱方照影的计划，只能强忍着内心的焦虑，继续等待。
就在这时，门口终于传来了动静。
唐易精神一振，只见方照影押着吴杰走了出来。
吴杰双手被牢牢拷住，脸色苍白，显然已经失去了先前的嚣张气焰。
越过他的肩膀，只见方照影面色阴沉，身上的执勤服也像是在地上滚了一圈，脏得不行。
唐易见状立刻迎了上去，扶着方照影的手臂，再三检查道：“你没事吧？里面情况怎么样？”
吴杰一听，嘴里嘀嘀咕咕，骂道：“她丫的能有什么事？有事的是老子！”
“嘴巴痒了？又欠打！”方照影冷斥一声，将吴杰押上了巡逻车，转头道：“唐易，你来开车，我坐后排看着他。”
唐易迅速钻进驾驶位，问：“去哪里？”
“九里镇派出所。”方照影说了个地方，又快速改口：“不对，直接去市局刑侦大队吧。你顺便给张宁发个消息，告诉他涉案车辆和犯罪嫌疑人已经找到，让他们带人来查封废工厂、搜集证据。”
唐易快速应道：“好，我这就跟他说。”
话罢，方照影转头看了一眼吴杰，却见他吊儿郎当靠在车座上，丝毫没有悔改的样子。
她忍下浮动在心底的怒意，平复口吻道：“唐易，你再帮我开一下手机录音。”
唐易很快意识到方照影想做什么，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支录音笔递给她，“用这个吧。”
“你怎么随身都带着录音笔？”方照影顺口问了一句。
唐易笑了笑，“这叫职业素养。”
说完，他关上了车窗，将外界的喧嚣和风声隔绝在了车外，车内顿时变得安静异常。
方照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查看了一下手中的录音笔，确认电量满格后，她便按下了录音键。
下一秒，她转身面对吴杰，神色肃然，开始了讯问：“名字？”
吴杰却沉着脸，扭过头去，不愿与方照影对视，更不愿开口回答她的问题。
方照影死死盯着他那张用武力也撬不动的嘴，冷声继续道：“你以为不说话就能解决问题吗？配合调查，才是你唯一的出路。我再问你一遍，你的名字是什么？”
吴杰依然保持缄默，不屑地冷笑一声，“鬼才听你的！”
方照影蹙眉，没有再给他喘息的机会，紧接着说：“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是因为你涉嫌故意杀人，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现在你有机会为自己辩解，但如果你继续沉默，那就只能等着接受严惩了。”
“警方已经拿到了监控录像，证明案发那天李小婉上了你的车，铁证如山。我猜你车里的那些‘小细节’，比如内饰、坐垫、车窗玻璃上肯定还没来得及清理掉李小婉留下的指纹或者DNA吧？只要痕检人员一查，你可真就说不清了。”
吴杰挑了挑眉，还是没说话，但眼底却流露出了一丝动摇。
方照影捕捉到了这一点，话音一转，说：“你知道故意杀人要判几年吗？唐易，给他科普一下。”
唐易立刻接话：“情节严重，死刑、无期或者十年以上。”
话音刚落，方照影又快速补充：“犯罪者自首的话，可以量刑。”
聊到这里，吴杰的心理防线彻底瓦解，脱口问：“那我自首......能量刑多少年？”
“那就要看你老不老实了。”方照影趁热打铁地问道：“我再问你一遍，十月二十三日晚上九点半，你在哪里，干了什么？”
吴杰咬了咬牙，缓缓松了口，磕磕绊绊地说：“那天晚上……我……我就在浦南新村那边晃悠，我给李小婉打了个电话，让她赶紧出来见我。”
方照影继续追问：“你找李小婉做什么？”
“我找她要钱......”吴杰眼珠子转了一圈，不知想到了什么，语调变得理直气壮起来，“我知道她那天结婚，礼金肯定收了不少。我让她给我一百万，只要她肯给我，我和她的恩怨就算一笔勾销！”
“你和她有什么恩怨，又为什么要勒索她？”
“什么叫勒索，老子只是在替她保守秘密！”吴杰咬牙切齿，每一个字几乎都耗费了他极大的力气，“要不是我这十六年来一直替她藏着掖着，她早就蹲大牢去了，她还能活到结婚那天？哼！”
方照影心里咯噔一下，猝然打断陈杰的话，嗓音都变了调，厉声问：“什么意思？你替她藏着什么秘密？”
吴杰徒然感受到了压迫感，抬起头，满眼怪异地看向她：“你这么凶做啥！老子不是在好好说话呢吗！”
方照影急促道：“别废话，快说！”
下一秒，吴杰那略带得意和不屑的声音，在狭小的后车空间内清晰地回荡起来——
“十六年前，李小婉干了一件大事，她杀死了自己的同班同学陈曦。嘿嘿，她被老子给抓到了确凿的证据！这些年，老子一直帮她藏着这个秘密，她要是不给我点好处费，怎么能行？”
话到一半，吴杰探着脑袋看向唐易，反过来问：“对了，老子不过是偶尔从她那里要点钱，她是自愿的，这应该不犯法吧！”
话语刚落，唐易立刻从后视镜中瞥向方照影，只见她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整个人身上都笼置了一层厚重的阴沉感。
见状，唐易连忙抬脚踩慢了车速，好让方照影有更多时间来消化这个难以置信的真相。
车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录音笔忠实地记录着这一切。
方照影紧握拳头，指甲几乎嵌入了掌心，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进一步追问：“再说一遍，你为什么勒索李小婉！大声点、说实话、仔细说！”
“老子不是说清楚了吗？还能怎么仔细说！”
吴杰略显不耐烦，调整了一下坐姿，补充道：“2004年那会儿，九里镇小学的女厕所不是死了个人吗？那个人叫陈曦，你是不是九里镇人啊？那你肯定知道的啊！杀死陈曦的真凶，就是李小婉！后来呢，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傻缺，竟然替李小婉顶了罪......事情就是这样，这回说清楚了吧——”
“啊啊啊啊！我次奥你妈，你打老子干什么！”
莫名的怒火从头到脚冲上了云霄，方照影一拳狠狠砸在了吴杰的脸上，破口骂道：“混蛋，谁是傻缺，你说谁是傻缺！”
吴杰吃痛地蜷缩在车门边上，大喊：“次奥！别打了！你信不信我投诉你！殴打罪犯，能不能判刑啊？！”
方照影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一拳接着一拳抡向对方的腹部，“你真该死！记住这一拳，是替李小婉打你！还有这一拳，是替你口中的傻缺打你！最后一拳，是替你爷爷打你！”
吴杰使劲拳挡脚踢，被打得连连后退，嘴里还不忘犯贱：“次奥！老子真服了啊！我爷爷哎哟......都不打我，你敢打我！嘶......停停停！你是我爷爷，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