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路灯排排把大路照得明朗无比,而庭院内却漆黑无比。

    姜娴越走越快,她的态度犹如巴掌一般重重甩在蔺元洲脸上,要他看清这个女人走得有多么决绝。

    攥起的拳头几乎都要捏得粉碎。

    这条路并不长,姜娴即将走到拐弯处的时候,身后急促的脚步声追了上来。

    两条有力的手臂仿佛两道绳索,她整个人被从后环住死死捆了回去,背膀紧紧贴在那冷硬的怀中。

    蔺元洲粗重的呼吸响在耳畔,他咬紧牙关:“你想得美。”

    “凭什么出尔反尔。”姜娴挣扎不开,白皙的脸上浮现薄怒:“是你自己说的!凭什么关我?凭什么不放过我?!”

    她的怒气已经攒了很久,这时候抓着蔺元洲的手臂,低头咬了上去。

    她咬得越重,蔺元洲就箍得越紧。

    谁也不放过谁。

    蔺元洲脸上染上阴暗的情绪,他一字一句地说:“痛快。”

    仿佛很盼望着姜娴咬死他才行。

    不知过了多久,姜娴松了口。

    蔺元洲的手臂上留下一个明晃晃的牙印,像深深的烙印。

    他低低笑起来:“这条胳膊要不要也咬一个?”

    “………”姜娴望着拐弯之后已经没有路灯的路,她淡淡道:“你别疯了,行吗?”

    “我没疯。”蔺元洲把她掰正过来让她看着自己,他说:“是你疯了。”

    姜娴抬手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夜风微凉,四周涌起浓浓的雾。

    路灯下投射出长长的影子,像在哭。

    这晚蔺元洲还是强硬地从后面抱着不搭理他的姜娴,浅浅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半截被子上,仿佛披上了一层纱。

    他自顾自地说些恶毒的言语,一会儿针对温复淮,一会儿针对温长麟,连温予姚也不放过,最后绕来绕去绕到杨庭之身上,跟姜娴讲她白月光的坏话。

    她装睡,他就凑到她耳边说,像是一个传销头子企图给最正直的人洗脑。

    然而总是失败。

    姜娴把头蒙在被窝里,拒绝蔺元洲的交流。

    从前都说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现在蔺元洲切身体会到了。

    他气得心脏生疼,胸腔中的每一下跳动都变得不正常。

    后半夜姜娴被紧挨着的火炉热醒了。

    她蹬了蔺元洲一脚,这人也没有反应。

    卧室内的夜灯发出微弱的光,姜娴摸了摸蔺元洲的额头。

    很烫。

    烧死算了。

    姜娴闭上眼。

    然而那火热的躯体没过多久又贴上来,怎么也赶不走。

    姜娴像那会儿蔺元洲晃醒她一样去晃他:“离我远点儿。”

    蔺元洲喉咙中发出一声带着嘶哑地嗯,整个人都没有意识。

    姜娴把他从床上蹬了下去。

    这一下总算把他摔醒了。

    蔺元洲睁开眼,由于没有休息好眼皮翻褶出双层,混沌的瞳孔盯着把他踹下来的姜娴,有怨恨,也有一些别的东西。

    姜娴背对着他,闷声道:“你发烧了,别死床上了。”

    “我要是死得那么难堪,跟我躺一起的你就出名了。”蔺元洲还有力气反唇相讥,他穿上衣服,拉开卧室门出去。

    蔺元洲翻找出药,凉水冲进去吃完扯了个毯子进了书房。

    他坐在办公椅上,顿了顿,弯腰把被姜娴扔进垃圾桶又被他捡起再丢进去经过重重波折的平安符,从垃圾桶里捡了起来。

    这个也不是给他的。

    蔺元洲掌心里紧紧攥住平安符,手背浮现出突起的青色血管。

    良久,他吐出一口气,把平安符重新压在抽屉底下,抬手盖住眼。

    接下来几天蔺元洲还是在家里办公,有些要他本人签字的文件林锋会拿到家里来。

    从早到晚,几乎不见他休息。

    因此姜娴想不通这个人是怎么还有精力说别人坏话,他不累吗?

    比起他,姜娴简直闲得发慌。

    她出不去,每天在院子里晃晃悠悠像个家溜子,但也不会有佣人跟她说话。

    仿佛是在告诉姜娴,想要说话,就只能找蔺元洲。

    但她说的话蔺元洲不爱听,蔺元洲说的话姜娴也不爱听。

    她在网上报了门法语课,想学的时候就瞄两眼,上课走神还被线上一对一的老师说不专注。

    然而就这么点小事也被蔺元洲揪着不放。

    “你为什么背着我偷偷学法语?”蔺元洲从她手里抽走平板,目光灼灼地质问。

    姜娴别过身背对着他:“想学就学了。”

    蔺元洲绕到她面前,语调阴阳怪气:“你还想着跑?国内不行,就去国外?我就这么让你厌烦?”

    姜娴根本不想搭理他,抬起双手捂住耳朵,嘴里念着刚刚学的叽里咕噜并不标准的法语。

    蔺元洲把她的手扒拉下来,语焉不详道:“你哪儿都去不了。”

    “用不着你时时刻刻提醒我。”姜娴推开他,拿上平板出去。

    她进了另一个房,啪嗒把门上锁。

    蔺元洲气得额角突突跳,他不知道疼一样捶了下门框,又毫无办法只能不高兴地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