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份汤撤下去,以后都不准再做。”
候着的佣人闻言立刻把甜汤端走了,顺手抽走了姜娴手里没喝完的白瓷碗。
姜娴轻声问:“你吃枪药了吗?”
蔺元洲唇角不咸不淡地扯着:“是,有问题?”
“………”姜娴抿唇:“没有。”
一顿饭吃得如芒在背。
姜娴放下筷子,稍稍歪头,眼睛里带着真诚的恶意:“你这么生气,就因为我把平安符扔了?”
蔺元洲冷嗤,掀起眼皮看她:“那种垃圾早就应该扔掉,我应该谢谢你帮我处理掉。”
姜娴点点头:“扔了还能捡回来,其实最好的办法是烧了。”
她顿了顿,看向蔺元洲:“你最擅长这些事。”
空气中的氛围凝滞。
不消片刻,四下的佣人悄无声息退了出去,大厅内只剩下面对面坐着的两个人。
蔺元洲后仰靠着椅背,语气中带着层层叠叠的刺:“还以为你真的不在乎,心疼吗?他的画我一张不落的都烧了。”
姜娴摇摇头:“看了很久,我也看腻了。”
她轻飘飘的言语不像在说画看腻了,更听不出任何对杨庭之腻了的意思,倒像是对活生生坐在她面前的人说——
看你,我看腻了。
蔺元洲沉下脸,字字讥讽:“但你只能看着我。”
“对,我从前梦寐以求的愿望,就是多看看你。”姜娴用深情的眸光看着他,恨不得把他整个人都印在瞳孔上,她用最轻最柔和的声音讲:“我最痛恨的就是你的正脸,所以我从来不拍。”
话音落下。
桌上的餐具倏然被哗啦啦拂落,白瓷碎了一地,像涌起的风暴,也仿佛有其他东西一起碎掉了。
蔺元洲狠狠盯着她,面上显现出怒气:“你第一次跑的时候就已经合计好了吧?那么多行李都带上,偏偏那些照片不要?!”
“都是假的!”姜娴忽然仰头,她第一次拔高音量,不卑不亢地说:“我为什么要拿一个替代品的照片?”
这句话犹如昨天忘了击下的闷雷,重重劈向蔺元洲,不四分五裂决不罢休。
替代品……
姜娴深吸了一口气,她摊手:“只要我想,就算是现在知道你姓蔺,我依旧可以把你看成杨庭之,需要吗?”
她从桌子前绕到蔺元洲身边,问他:“需要我像从前那样对待你吗?需要我说喜欢吗?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一声又一声毫不吝啬,但不是给蔺元洲。
没有人再比他更清楚,每一个字都属于已经死去的人。
他上前死死捂住姜娴的嘴,眼眶发红:“不准再说这三个字!”
姜娴扒着他的手臂,指尖几乎要扎进肉里,她仍有余力地讲:“我说了,你敢配得上吗?!”
蔺元洲抓着她的力气大得仿佛在发抖。
餐桌旁狼藉一片。
两个人都红着眼,蔺元洲看见姜娴眼角滑落的泪。
晶莹剔透,纯洁无瑕。
他很清楚的知道,她的不高兴是给自己的,而这样的泪水是给杨庭之的。
那个人就像是挥不去的阴影,令人膈应,厌烦。
蔺元洲屏住呼吸,冷峻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你说这么多不就是想出去吗?好啊,我成全你。”
他扯着姜娴像回来时一样把她粗鲁地拉出了大厅,大步往门口走去。
保镖见他出来开了门,蔺元洲把姜娴扔了出去:“走啊,有多远走多远,只要你能走得出去!”
姜娴早上还出不去的门,现在却站在外面了。
“你说的。”她趔趄了一下又站稳,挺直了脊背,就真的一步也不回头的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