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反正我们兄妹两也用不了那么多座位。”
鹅蛋脸女孩大大方方答应了下来,只是话说到最后,她又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有些难为情的看着我,连说话的声音都压低了下去。
“就是我哥那人你也知道,他不咋好相处,路上他要是有啥得罪你的地方,还得劳烦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我不知道这对古怪兄妹去西岗油田做什么。
也不知道这对兄妹身上有什么秘密。
不过这鹅蛋脸女孩,属于典型的温柔类型,心底也很热枕。
她那哥哥,的确就有些不尽人意了。
人家让我搭个便车,也提前和我说了,我自然也没什么好要求的。
“放心,做了一路列车我也累得很,等会上车出发我就睡觉,应该不会起冲突。”
听我这么说,鹅蛋脸女孩脸上的担忧瞬间消散,朝我很温柔的笑了笑,末了又赶忙补充一句。
“你得稍微等会,我哥他去旁边上卫生间了。”
“等他过来就出发,应该不会耽误你事。”
“没事,你们能捎带上我,已经给我节省了很多时间了。”
我和鹅蛋脸女孩正你一句、我一句互相套闲聊着呢。
突然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阵吵闹的声音,还呼啦一下子围上去了不少人。
比起南方人,北方人嗓子要大了不少,嘴皮子也利索。
这一群人围上去,吵起来场面着实有够火爆。
开车的司机大姐磕着瓜子,还给我和鹅蛋脸女孩塞了一把,见怪不怪的和我两闲聊说。
“没啥事,车站这地方乱糟糟的,三教九流啥人都有,那天不吵吵把火的干仗。”
“等人齐了,咱就出发,保管不耽误你们的事。”
正聊着呢,鹅蛋脸少女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不由分说从车上跳下来,大喊着哥,就朝着不远处围堵在一处吵闹的人群跑了过去。
满是积雪,还结了薄冰的地面很滑,女孩跑的太急还摔了个踉跄。
脸蛋都蹭破皮了,不过女孩却一点没在意。
挣扎爬起身,喊着哥又朝前跑。
我和开车的司机大姐大眼瞪小眼看着彼此,一时间也没转过弯来。
“我去!跟人吵起来要干仗的不会是她大爷吧?”
“不对刚刚那姑娘好像喊的是哥,那人是她哥啊?!这兄妹岁数差的也忒大了吧?!”
“大姐我包先放你车上,我过去看看,别真打起来。”
“哎等等,我和你一块过去。”
等我和司机大姐跑过去挤进人群一看。
好家伙还真是鹅蛋脸女孩的哥哥,和人家吵了起来,还差点给一个买烤红薯的摊子给掀了。
这会正被一群人围着要社会主义教育呢。
鹅蛋脸女孩急的眼泪直打转,一个劲给周围人鞠躬致歉。
大概是因为一听便是外地口音,又是个女孩子。
倒是没人动手,要不然估计早打起来了。
经过司机大姐出面一番调停,这事总算过去了。
我们也大概知道了来龙去脉。
鹅蛋脸女孩的哥哥去上厕所,下楼梯的时候,在旁边买烤红薯的小贩好心说了句。
“老大爷您外地人吧?悠着点这地滑,要不我搀您一把?”
偏偏就是这么好心好意的一句话,却惹恼了鹅蛋脸女孩的哥哥。
往回走去车上的几十米路上,鹅蛋脸女孩搀扶着白发苍苍的哥哥,眼泪一直在打转。
也一直在说。
“哥你干啥啊这是?人家都是好心好意,你非得不识好歹跟人家吵!”
“你说说这一路上因为这种小事,你和多少人吵过了,这次要不是大家伙大度、司机大姐和这小哥帮着劝说,你真要挨揍!”
最后一句话说出口,鹅蛋脸女孩再也忍不住,满是委屈的眼泪夺眶而出。
白发苍苍的老人,满是褶皱的脸上,神色也很是复杂。
说不上是不甘、是绝望、是悲愤,还是因为不停给妹妹惹麻烦带来的自责。
“我……我就是不喜欢听那些话嘛。”
“大爷……哦不,大哥你妹子说的没错,出门在外啊咱别麻烦最好。”
“太太平平、安安稳稳多好是不?”
我是没插嘴,不过在司机大姐两句劝导下,老人也终于没在争辩,只是满怀自责歉疚的看了一眼鹅蛋脸少女,便低着头不再言语。
对于顺便带上我这事,他没反对、也没答应,算是默许了吧。
人都齐了,司机大姐也就发动了车子。
为了避免等会一个多小时的旅程中在起啥冲突。
我就坐到了副驾驶,鹅蛋脸女孩兄妹两坐在后面。
“小兄弟,我看你两认识,那老大爷瞅着起码也八十多岁了,他两不会真是亲兄妹吧?”
“这岁数相差也忒大了吧?”
“应该是吧。”
其实经过这几次意外接触,我心里头已经很确定,鹅蛋脸女孩和白发苍苍的老人,的的确确就是亲兄妹。
而且那白发苍苍的老人,真的只有三十岁。
“我去!这也太……”
“大姐,人家是得了病,看着岁数老,要不然也不会因为老大爷这称呼和人争吵起来。”
我开口打断了司机大姐的话,在让她八卦下去,给鹅蛋脸女孩的哥哥听到,闹不好又要吵起来。
“原来是这样,哎!可怜人呐,谁得病心里头都不痛快。”
闲聊间车子很快便驶出了车站,北方人健谈,接近一个小时的路程,比起之前倒也不显得枯燥烦闷。
期间我们也算是互相有了个大概认识。
司机大姐就是本地人,姓王。
那对鹅蛋脸兄妹姓张,鹅蛋脸女孩叫张彤,去年刚念完医学院硕士,目前在老家一家医院上班。
她哥哥呢叫张峰,具体做什么的也就没谈起。
这次北上来西岗油田,张彤说是带着她哥哥来走亲访友。
可其实我和王姐,都看得出来,她们兄妹八成是为了治病。
很快车子抵达了西岗油田,天上飘雪也更大了。
我主动付了全部车费。
正当闲聊几句,就准备互相告别时,突然明明刚到三十岁,却苍老如八十老人的张峰面色一白、双眼一翻就直挺挺朝着地上摔了下去。
我和王姐眼疾手快,立马上前帮着搀扶。
张彤也一下子就急得哭了出来,大眼睛里头闪烁着绝望。
“大妹子,你哥他这该不是发病了吧?”
“赶紧给人抬上车,油田里头也有医院,我抓紧送你两过去。”
“王姐谢谢…谢谢你,不过医院就不用去了,没啥用的,麻烦王姐你两帮我扶着点,别让我哥躺地上。”
说着,张彤从背包里翻出来三柱线香,又拿了一只以前吃饭用的土瓷碗和一小袋五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