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害怕他们，不敢说话，还是我见她肚子饿得咕咕叫，给了她几个面包。
她没舍得全部吃完，留了两个面包，说要明天吃。
我问她，“你是大学生，兼职的机会多啊，为什么要来这里？这里鱼龙混杂，不适合你。”
她回答我：“我想找一个来钱快的地方。”
她没说任何原因，我也再问。
后来再见到她，她被人堵在巷子里殴打，男男女女的，全都是大学生，他们扇她的脸，将垃圾桶倒扣在她头上，逼她吃垃圾。
她哭着给带头人道歉，说以后再也不会跟辅导员说话。
那些人还是没放过她，她哭得越大声，那些人越兴奋，甚至在她身上点火。
我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可能是见过她一面，不忍心她被虐待致死。
我赶跑了那些人。
我戴着口罩跟帽子，所以他们没看清我的脸。
她被救下来了，但一身伤，也不肯去医院，说没钱。
我问她，“你是不是一直被人欺负？”
她说，从她进入大学后，她就一直被一个富家千金针对，原因很简单，就是辅导员见她家穷，各个方面多关照她，富家千金对辅导员有好感，见不得她被辅导员关照。
被打被骂还是小事，他们甚至霸凌她的感情，让一个长得帅气的男生充当她的救世主，跟她发展男女朋友，她上心后，又狠狠羞辱她，让她丧失自尊。
她的身体跟心灵都被欺凌得千疮百孔。
那一天，她哭了好久好久，哭到声音沙哑，再也流不出眼泪。
当晚，她跳楼了。
她死后，没人调查原因。
她的尸体匆匆忙忙就火化了。
她父母第一次来城里，就是接他们辛苦供了一生才供出来的大学生的骨灰。
她父母求了好多人，希望找出女儿自杀的原因。
根本没人搭理他们。
那个带头欺凌女生的富家女，依旧过着优渥的生活。
她就是顾安安。
真的太讽刺了。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
我赖在老板的大排档里不肯走。
老板从一开始的骂我吃白食，到后来让我当伙计，再到最后我翘着腿坐在树下喝茶，他也懒得看一眼。
很快就入冬了，天气冷了很多。
老板问我：“你就没想过今后做什么吗？你还那么年轻。”
我回答：“我想过的，但你拒绝了。”
他又不愿意说话了。
他劝我，“你不要对我有幻想，我不是一个好男人，我给不了你未来。”
他总以为我是有雏鸟情结，不敢跟我有任何发展。
我一遍又一遍地解释，“精壮的肉体，强壮的体魄，高尚的人格，还不缺钱，做饭好吃……追你的女人从你三十岁到现在就没停过，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是为了报恩才喜欢你？”
他红着耳朵，一脸淡定地走了。
7
感情没进展，但亲情好像有了进展。
顾母给我打来电话，也不知道她从哪里要的电话号码。
她哭着说：“我养了她二十多年，我没想到她背地里是这样的人，我……”
她哭得好凄惨，说话断断续续的，可见她是真的很难过。
我没空听她哭，说：“要不你哭完了再给我打电话吧，你的哭声好烦。”
又不是为我哭，我才懒得安慰。
她立马收起哭声，但声音还是沙哑得很。
原来那天听完我的话后，她真的去调查顾安安了，在她眼里，顾安安温柔善良，是一个小天使。
事实上，顾安安从小到大都在欺凌别人，行为恶劣，大学时期还间接害死了一个大山来的女生。
不仅如此，顾母还查到顾安安在公司里安插了人手，窃取过不少公司情报，卖给其他公司。
这一桩桩，看得顾母那叫一个悲痛欲绝。
她是真心喜欢顾安安的。
现在，她已经考虑跟顾安安解除收养关系了。
顾安安两面人的行为让她感到恐惧，万一哪天顾安安害到他们头上，他们估计到死的那一刻都不知道是她干的。
顾父也知道这些事了，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天一夜没出来。
顾北城暂时还站在顾安安那边，想给顾安安一个改过的机会。
听完顾母的话，我问：“所以，你打这通电话的意思是什么？”
“我希望你能回顾家。”
说完，她又补上，“我会让顾安安离开。”
“可以。”
这点是我接受的。
当晚。
大排档着火了。
尤其是二楼，我被烟熏醒的时候，老板抱着湿被子跑过来，盖到我头上，在火光中喊：“门窗都被人在外面封上了，不过还有一条道是通往另一栋楼的，我们现在过去。”
说是一条道，其实就是一个小通风口外面有一个长梯，正好架在两栋楼中间。
我努力爬过去。
嘭的一生。
楼下爆炸了。
老板用力推我往前，而他被大火吞噬了。
那一秒，我整个大脑一片空白。
咔嚓一声，长梯断了。
我想回去找他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拼命大声喊他。
一声又一声。
泣血一般。
可我得不到他的回应。
很快，消防车来了。
我从楼上跑下来，只见火光一片。
我冲进火海。
眼见的消防员瞧见了，一把拽住我。
我吼道：“我男人在里面，我要去找他，我不怕死……”
四周的人都动容了。
消防员死死按住我。
“火太大了，冲进去也没意义……”
我回：“我可以跟他一起死。”
“真是一个傻子。”
熟悉的声音传来。
一个浑身熏得跟黑炭似的男人从另一栋跑来。
我抬头看过去，瞬间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扑向他。
失而复得的感觉，就是上天赠与的幸运。
四周的人纷纷笑了起来，“有这样的老婆，可要好好珍惜啊，刚才看得我都要流泪了。”
“就是就是……”
老板拍拍我的头，“我忘了跟你说，天台那边也有一个小窗，我可以从那边跳到另一栋楼。”
我还是哭。
不过是幸福的哭。
——
后来，经过调查，得知了纵火幕后人是顾安安。
她被送上了法庭。
顾北城对她彻底绝望了，也没有给她请律师。
顾家跟她解除了亲子关系，任由她判刑。
——
白驹过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