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受不了我妈的羞辱，我转身就跑了出去。
“看见没，就你傻，被人当枪使！”
“她要是不为了钱来，怎么可能拿走银行卡？如果想证明自己清白，她根本不会要！”
我忍了许久的眼泪，到底还是滑落了。
总之，在我妈心里，我就是狠毒算计的人。
据她说，因为我小时候算计弟弟的玩具零食。
弟弟善良，总会被我几句话就忽悠的甘愿奉上。
可她说得那些，念念不忘的往事我根本不记得。
可能一个小孩子会有争夺的想法，甚至我真在小时候欺负过我弟弟。
但从我记事以来，我真的尽力弥补了。
最好的吃的，用的，我都紧着弟弟。
弟弟也同样可爱善良，他总是拿走最不起眼的，好的都留给我。
这些，看在我妈眼里，就是我心机深沉的证据。
还记得，我八岁那年，爸爸从外面带回来华贵包装的曲奇，我和弟弟嘴馋不已。
隔壁阿姨在帮我妈剪花样。
我们姐弟俩平分着吃到最后一块后，互相谦让着，为了让对方吃到最后一块，险些吵起来。
隔壁阿姨还羡慕地说：“你们家这俩孩子感情真好，都互相懂得心疼对方，不像我们家的，天天闹腾的厉害。”
我妈就一边理花样，一遍笑着：“小的是实诚，心里只有他姐姐，可这做姐姐的，到底大三岁，心眼儿多着呢！”
当时我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这么说，只觉得心里难受的很。
从那以后，我就更加谨小慎微。
4
甚至有时为了表明我的心意，我会努力地逃避好的东西。
弟弟爱吃的排骨，我一口不碰。
爸爸带回来的新玩具，我忍着不去多看一眼，全给弟弟。
记得幼时的我，对着妈妈总讨好地笑：“妈妈，我弟弟很好，我很喜欢，以后我会努力赚钱，给弟弟买很多很好的东西。”
有时我妈会笑，有时候还会夸上两句。
后来渐渐她对我的态度就好了些，也不再说我算计欺负弟弟一类的话了。
我觉得很幸福，也很满足。
可我的书包里，有弟弟偷偷塞回来的好吃的，玩具。
感觉幸福的时候，我又觉得深有负担，怕妈妈知道后觉得我虚伪。
只能把这些好东西藏起来，没人时偷摸自己玩儿。
一直到我高中，家里面临了一次破产危机。
爸爸皱着眉抽烟，看着我们说：“你们俩怕是要有一个休学了，咱家供不起了。”
弟弟率先开口：“我姐成绩好，让我姐念书，以后肯定有出息，我反正也念不进，总在教室睡觉，还不如让我回家睡。”
我爸沉默了。
我妈不同意。
她觉得男孩子会后发力，上了高中就会越来越好。
“楠楠虽然现在成绩好，可高中会怎样谁也不知道，现在好些女孩子高三跟不上的多了去了。”
“楠楠，你自己认为呢，你是姐姐，你决定。”
当时的我想法有些奇怪。
觉得我妈把这项决定权交给了我，是对我的信任和爱。
我倍感压力的同时，又得到了变态奇怪的满足感。
所以在我无措慌乱之际，心里却下了牺牲自己的决心。
虽然我很喜欢读书，即便心里也不愿自己放弃。
可年少的冲动，以及那种牺牲自我所带来的感动，让我毫无理智地说出：“让弟弟念，我退学。”
我妈脸上果然带着笑。
我还以为那是对我的肯定和鼓励。
便以老师教导的口吻对弟弟说：“以后你好好读书，才能成为我们徐家的骄傲。”
可就在妈妈给我收拾打工行李的前一天，弟弟失踪了。
这件事后来更是成为我歹毒阴狠，攻于算计的证据。
而且，再也没能洗脱掉。
坐在出租车上，我回忆往昔。
眼泪不停地掉。
手机响了。
我弟打来的。
他兴奋道：“姐，我跟你说，别搭理咱妈那一套，她更年期到了，不正常，咱们不和她一般见识，你赶紧去看看银行卡里有多少钱。”
我挺佩服我弟的。
他的心态很强大。
其实，幼时因为我妈对他的偏爱，对我无端的恶意揣测，我不是没怪过他。
甚至有时候我还会自暴自弃：“既然你们已经把我想的那么坏了，那我干脆就做个坏人好了。”
我会去抢弟弟的东西，撕掉他的作业。
像妈妈骂我一样骂他。
可我弟总是傻乐，看着很迟钝。
我抢他的任何东西，他都会自愿奉上，让我觉得一切很没劲。
撕了作业，他还会高兴：“姐你真好，我终于不用写作业了，我最烦写作业了。”
失策！
我怕老师，怕写不完的作业，忘了我弟天不怕地不怕，也不爱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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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我换了法子，逼着他学习，逼着他些作业。
虽然他哀嚎不已，可他还是会乖乖听话。
总是闪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着我：“姐，你对我真好！”
看得我根本不忍心。
我瞧着他那傻白甜的模样，我忽然好些理解我妈了。
就这地主家的傻儿子，一旦出去了，谁不担心他被欺负啊？
我就不断地这么给自己洗脑，和我妈不断和解，我单方面，自以为的原谅了我妈。
我弟对我太好。
我也不愿意让自己想太多。
亦或者，我弟足够爱我。
所以，我也受他的感染，抛下一切不开心，直接去了银行。
想着以金钱来击溃方才的难过郁闷。
会有多少呢？
40万，60万，还是80万？
想到这儿，我感觉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兴奋。
可当我看到余额的那一刻，好似被一盆冰水从头到尾浇了个彻底。
窒息，冰冷，让人绝望的潮水汹涌而来，倾覆了我所有的妄想。
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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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是活期的，并非定期存款。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再次输入密码。
当页面再次跳转，却连四万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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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顿时明白了。
银行卡是连接我妈手机的。
她，取走了。
当初我教她绑定银行卡，教她取款的人，就是我自己。
我拍了截图，发给我弟。
他迅速回了我个问号。
而我没有再回。
我用力擦了擦眼泪，可奈何自己没出息，眼泪再次涌出，根本擦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