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皇后撕心裂肺的呐喊声越来越远。

    被容桓抱着出坤宁宫的时候,晚寻楠还有些恍惚。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华丽繁复的宫殿。

    自从司家覆灭,二皇子折了羽翼后,她就知道容桓在朝中只手遮天,可她从未想过,容桓竟然胆子大到这个地步。

    居然敢带着兵把坤宁宫围困了。

    这不是将皇帝的脸踩在地上摩擦,公然向皇帝宣战这是什么。

    容桓满身煞气,走在宫道上竟无人敢拦。

    路过的宫女太监纷纷停下脚步,颤颤巍巍地为容桓让路。

    容桓抿着唇,掰过晚寻楠的脑袋,让她乱转的眼珠子放到自己身上。

    晚寻楠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他知道了皇后唤她来,是要她下毒害他。

    虽然她没答应皇后的要求。

    但是这次他又会怎么惩罚自己。

    两人之间的氛围沉默得有些诡异。

    晚寻楠记着从皇宫门前到坤宁宫她走了很久,可不过转眼间,容桓就已经走到了宫门前。

    将她往马车上一塞,冷冰冰地对着周围的护卫下令:

    “将太子妃送回府上。”

    被塞上马车的时候,晚寻楠的胳膊撞到了车壁上,手肘传来的闷痛让她倒吸了口冷气。

    赶忙撩开帘子往外看去。

    容桓的眉目冷凝,周身带着低沉的气息。

    目光随意地从晚寻楠身上扫过,随后转身又快步往皇城中走去。

    她的马车周边围满了持刀护卫,一个个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马车的方向。

    晚寻楠哑然失笑中又觉得有些荒唐。

    他是真怕自己跑了。

    派那么多人护送着这辆马车,她就算长了对翅膀,估计也插翅难飞。

    容桓走得急,晚寻楠也并未打听他去了哪里。

    朝中之事,知晓越多是非越多。

    帘子又被掀开,一个穿着丫鬟衣服的小姑娘又被塞了上来。

    惜月的眼睛哭得红通通的,一上来就朝晚寻楠扑了过去,攥着晚寻楠的手都在发抖。

    “太子妃,呜呜呜。”

    晚寻楠被皇后召进去的时候,惜月就在外面等候。

    在外面等了许久还不见晚寻楠出来的时候,惜月都快急疯了。

    生怕皇后那个疯女人对晚寻楠做什么事。

    那太子殿下肯定饶不了她。

    好在太子殿下来得及时,太子妃也没受到什么伤害。

    晚寻楠心情不虞,只轻轻地拍了拍惜月的手以作安慰。

    ——

    容桓径直去了勤政殿。

    彼时的皇帝怒气冲冲,将手边的茶杯重重地砸到门前,大拍着龙案:

    “孽子,孽子!”

    一旁的太监宫女们被天子之怒吓了一跳。

    浑身哆嗦着忙不迭地跪了下去。

    垂着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生怕被皇帝的怒气所波及。

    容桓抬起靴子,冷戾的眼看着靴子上的沾上的半点茶渍。

    随后半睁着眼,眉目冷恹地朝龙座上的皇帝看去。

    抬眸见,眼底是压制着未曾泄露的半点锋芒。

    “父皇您年纪大了,气性小些,别哪天被气死了。”

    此话一出,殿中的宫女太监们抖得更厉害了,恨不得捂着自己的耳朵从未出现在勤政殿过。

    这大逆不道的话让皇帝先是一愣,随后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案桌上,指着容桓的手哆哆嗦嗦。

    嘴唇嗫嚅,最后咬牙切齿地冒出了句:

    “孽畜!”

    他这个儿子越长大,性子就越是偏僻。

    曾经容涟还与他同台竞技时,他好歹还收敛着些锋芒。

    如今是演都不演了。

    他也是越来越控制不住他了。

    暴戾又心狠,让他如何放心将这江山交给他。

    对于皇帝的怒骂,容桓不甚在意地掀着眼皮,薄唇轻勾。

    “孽畜,带兵围困了坤宁宫,你想造反不是!”

    皇帝指着容桓的鼻子,音调升高,厉声怒叱着。

    容桓嗤笑了声,细碾了碾指尖。

    “造反?”

    “父皇真会以最坏的恶意来思量儿臣,儿臣分明是派兵保护皇后娘娘,怎么是围困软禁,又谈何造反。”

    说罢,他又意味不明地嗤笑着:

    “父皇得多佑自己多活些时日,毕竟只有活着,才能保护得了她。”

    “否则,父皇身死那日,儿臣母妃的仇,幼时的仇,都会与她一一清算。”

    说罢,他转身。

    刚行了两步,又回头睨向气到满面通红的皇帝。

    “还有,父皇最好安分些,毕竟您也不想被派兵保护吧。”

    话音落,他径直离去。

    徒留皇帝满脸愤怒,将桌面上的杯盏香炉全部挥到地上。

    “畜生,孽障!”

    皇帝几乎把所有难听的词汇都骂了个遍。

    下方的老太监颤颤巍巍,又惊又恐。

    如今朝中上下谁人不知,太子殿下雷厉风行,心狠手辣,皇帝的权利逐渐被太子架空,朝野众臣唯太子马首是瞻。

    太子如此出言不逊,除了将皇帝气得七窍生烟,皇帝半点法子都没有。

    毕竟如今的太子大权在握。

    若是真的造反,皇城无人敢拦。

    此时不动,无非就是图个名正言顺罢了。

    下首最年迈的老太监往前跪了半步,低声劝慰道:

    “陛下息怒,别气坏了身子。”

    “砰!”

    皇帝将手中的笔飞了出去。

    “真是放肆,都要骑到朕脑袋上撒野来了。”

    他与太子的关系素来不算好,可以往哪次太子见了他,不是毕恭毕敬,如今他是表面功夫都不做了,公然与他反目。

    老太监偷偷抹了一把冷汗。

    一声不敢吭。

    好在很快有人来拯救了他。

    容桓出去时,正好与容涟撞上。

    容涟顿了脚步,抬着有些阴鸷的眼,看似恭敬地拱手朝容桓行礼。

    “皇兄。”

    容桓沉沉地看了他一眼,径直离去。

    容涟藏在袖子中的手忽然紧紧攥住,在容桓身后发出声意味不明的冷笑。

    并未让容桓的步伐有半点停顿。

    容涟沉沉地呼吸了两声,才走进了勤政殿大门。

    “儿臣容涟拜见父皇。”

    容涟刚一进门大殿中,便俯身朝着皇帝行叩拜之礼。

    皇帝阴沉沉地看了一眼容涟。

    容涟向来会投巧,见着皇帝心情不好,他爬了起来,走了上去,将自己带来的茶叶奉了上去。

    “皇兄性子孤僻,说话惹了父皇不快,父皇别生他的气。”

    “这是初春第一批新茶,是儿臣的封地奉上来的,父皇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