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抄手指了指宝树,振声道:“这是国宝,不能卖给外国人,钱我可以一分不要,但这规矩不能破!”
我脸色一变。
冯抄手说这规矩我知道。
不跟外国人合作,老派的古董商、盗墓贼都很讲究这个。
清末民初时,好些老外都来中国发财,威逼利诱搞走了很多国宝,那段时间里,不少古董商和行里人,就因为不愿意把手里的东西卖给老外,最后丢了命。
有人说这就是五十步笑百步。
我不否认。
因为最正确的做法,是不去动,是让那些东西安安静静的待在地底下。
可如果拿到了地上,平心而论,即便我就是个野路子,我也会遵守这规矩。
盗亦有道。
哪怕这就是五十步笑百步,我也愿意待在五十步这,不去赚那卖祖宗的钱。
不过……
虽说这株宝树完全可以称得上绝世孤品,但它的形制很特殊,相比于以前的青铜摇钱树,这株宝树的外观更贴近现实的树。
这么一来,它的墓葬特征并不算太高,再加上没有先例,可以硬着头皮说成是传世品。
因此即便这宝树独一无二,举世无双,但却达不到商周大器那种,国内没人敢收的地步……
所以,这老灯装叉呢!
他现在提这个,分明就是在找茬,打算反水!
一想到这点,我便暗暗将手放在了腰间,我腰里别着刀,打从二次下墓后,就没摘下来过。
“哼~”
周伶转过身抱起肩膀,直视着冯抄手道:“那怎么着?”
“把这玩意放这,咱们出去?”
“可以啊,但我就怕冯爷您不是这意思,依我看,您是想把我留这,自己带着宝树出去吧?”
冯抄手缓缓眯着眼,盯着周伶看了一会,忽然就是一笑。
“你要非这么想,那我,也不介意这么办……”
周伶笑吟吟点了点头:“冯爷,现在就把獠牙露出来了?不觉得早点么?”
“呵…”冯抄手皮笑肉不笑道:“少跟我虚张声势,你舅舅眼下也是泥菩萨过江,说不定……”
“已经在黄泉路上等你了!”
话音未落,就听哗啦一阵水声。
一个人忽然出现在入口。
他边往过走便道:“冯把头,恁这活儿是真难干,回头儿恁得给俺加点钱!”
看清那人,我顿时就是一惊。
捞尸大爷!
不知道他怎么进来的,但身上干干净净,只有鞋子上沾了点血水。
而且我注意到,他头发是干的。
这就说明,他并不是刚刚进到第三层的。
“嗯?”忽然,他四处嗅了嗅,赶忙捂住口鼻问:“咋还点上迷香了?”
听到这话我不由得一愣,可使劲一闻,除了残存在鼻腔里的血腥味,啥也没闻见。
但不料,就在我用力吸了几口气后,顿时感觉到一阵眩晕,紧接着我腿脚一软,立即便要瘫倒。
可就这时,一双手却将我稳稳拖住。
是长海叔。
脑袋发晕,我反应也慢了半拍,愣了好几秒才意识到:他居然没有晕!
我明白了,他还是…还是跟冯抄手勾搭在一起了!
“长海叔……你……”
噗通!
身边传来一阵响动,我扭过头,看见周伶倒了。
她扶着玉棺,有气无力道:“下三滥…动手吧……”
“呵呵!”
冯抄手摇了摇头:“之前你曾救过晓亮一命,今天我一命还一命,不杀你,我倒要看看,你这条小泥鳅,能不能像上次那么命硬!”
我还想挣扎,身子却已完全没力气了,直接被长海叔扛到了肩膀上,朝着外头走去。
失去意识前,我费力的抬头想看周伶,却已是看不太清了。
随后我眼前一黑,彻底昏了。
……
再次醒来时,我人已经是在板房里了。
脑袋昏昏沉沉,一动就晕。
而琉璃宝树,就摆在离床边不远的地面上,我看了几眼,它华丽的外观便显得有些模糊。
一股恨意涌上心头。
那一刻,我真想直接把它摔了,叫冯抄手一毛钱都赚不到……
但就这时,吱呀一声,门开了。
“呦,醒啦?”
我抬头一看,竟是捞尸大爷。
他走到桌旁,将一些饭菜放下后道:“醒了就先吃点吧,吃饱了……”
“好上路哇!”
一听见这几个字,我身子不自觉一颤。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解决了周伶,就会轮到我们,所一只要玉棺一抬上来,就是那老比灯下手的时候。
但不到最后一刻,我不能放弃。
我摸了摸口袋,手机不见了,腰上的刀也没了,估计都被长海叔收走了,但之前统一配备的防水手表还戴在手腕上,此时时间是八点十分。
记得我们进到最后一个洞腔里时,是六点四十三分,这也就是说,我只昏睡了不到一个小时。
而他们要想把玉棺搞到地面,少说也得两三个钟头,时间上我还有一些。
于是我缓了缓后,便对捞尸大爷说:“大爷,咱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您看能不能商量商量?”
“商量?你想咋商量?”
他点了根烟,笑呵呵的看着我。
我想了想,又问:“大爷,冯抄手答应给您多少钱?”
“十万块!”
“那大爷您知不知道,他这次能赚多少?”
捞尸大爷又是一笑,摇了摇头。
我立刻就说:“大爷,这老比登太黑了,他特么这次少说也能挣三四千个,就给你十万块,你多亏?要我说你帮我算了,我给你一半!真的!”
“嘿嘿,小伙儿,你没弄明白,俺摇头的意思,是他一毛钱也挣不着!”
“一……”
没等我问他这话啥意思,又有一人推门进来,同时还有三只毛茸茸的动物——松貂阿火!
我直接愣住了。
刚刚我推测,他既然和我出现在这里,那松貂阿火肯定已经被冯抄手想办法干掉了,怎么还能……
松貂阿火看了我一眼,闪身到旁边,将门开到了最大,而后说:“老板,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