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弟妹一个人孤单,我陪她聊些京都趣事。”

    “洗三结束了?小宝儿呢?”

    沈秋婉看向来人,笑着解释道。

    “小世子留在正殿,他太师祖和外祖父正抱着呢。”

    “开宴了,大家都已落座,独你的位置空着,母亲唤我过来叫你一声。”

    “太皇太后让妾身给王后娘娘把洗三礼顺便带过来。”

    秦家三夫人崔氏款步而来,谦和地朝温梨行一礼。

    这才笑着让身后的嬷嬷将东西交给殿内的王嬷嬷。

    “多谢崔夫人,有劳。”

    “既然已经开宴,三嫂快去吧,别耽误了大家吃席。”

    沈秋婉起身,与她回道:“那行,就这么说定了。”

    “我先过去,等吃完再过来看你。”

    说完跟着崔夫人离开。

    王嬷嬷让清雾先将洗三礼清点上册,等服侍她用了午膳,让温梨亲自过目再入库。

    宴厅那边已经开席,小厨房也将温梨的饭食送了进来。

    等她吃完,刚收拾完,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了。

    雅琴领了人进来。

    “把帘帐放一下,胥神医进来给娘娘把脉。”

    小宫女们立刻照做。

    帘子一放,温梨透过帘子看到了一个佝偻的身影。

    王嬷嬷亲自抬了椅子,瞬遂将药箱放到小桌上。

    那沙哑又和蔼的声音响起,“来,丫头把手伸出来,爷爷看看。”

    温梨眼眶一热,直接撩开帘子看着眼前的老人。

    “爷爷。”她高兴地叫他。

    胥庄被她吓得一怔,白胡子抖了抖,连忙伸手将帘子又给她拉上。

    老人家无奈斥责她一句:

    “这都是当母亲的人了,咋还这么咋呼。”

    “躺好,把手伸出来。”

    温梨乖乖听话,将手伸出去给他。

    等雅琴将锦帕盖在手腕上,胥老这才抬手搭上她的手腕。

    老人家捋着胡须凝神片刻,等号完,笑着收了手。

    他笑道:“恢复得可以,果然调养还是皇家太医院擅长。”

    “药方和膳方可在?”

    “在,您老要看吗?”

    “拿来我瞧瞧。”

    “是。”雅琴转身去取药方。

    等号完脉,温梨又将帘子拉开,探出脑袋来瞧他老人家。

    胥老瞥她一眼,“顽皮,小壮墩可比你听话多了。”

    温梨笑眯了眼,看到亲近的人,她又变回了那个村子里的小姑娘。

    小嘴叽叽喳喳一开口就连问三个问题:

    “您抱过小壮墩了没?在北境那边一切可还顺利?蓝婆婆有没有跟您一起回来?”

    胥老宠溺瞄她一眼,嘴角却烫贴地翘了起来。

    “抱过了,怪沉的,小家伙壮实,倒是不辜负了你取的名儿。”

    “蓝婆没来,胥庭那小子是个不省心的,身体刚好,就偷跑去十七皇子那里了。”

    “你蓝婆婆不放心,就没跟来。”

    “对了,胥昭让我帮他带了小家伙的见面礼,我给你夫婿了。”

    “他那边情况如何?”

    既然说起胥昭,温梨关心地问起来。

    胥老摸摸胡须,接过雅琴送过来的方子,与她答道:

    “进展还算顺利,不过要想扳倒尧庭昶重夺皇权,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你开开心心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养好小孙孙,多种点粮出来,给他们备着。”

    “上战场这种事儿,让他们男人去烦恼。”

    大宸和晟北迟早还有一战,尧老狗吃了败仗,绝不会善罢甘休。

    现在看似风平浪静,百姓得以休养生息。

    但实则暗中是凶险万分,他在北境几乎就没停下来过。

    不是暗杀,就是中毒,不是缺胳膊少腿儿,就是重伤垂死。

    那晟北皇帝虽然被楚先生暗伤,却一直没死。

    导致北境局势一度紧张。

    也不知尧老狗有什么高人在身侧替他医治,竟然把他救了过来。

    要是死了多好,这样既能天下太平,百姓还能安居乐业。

    “没事,这种事确实急不得,好好稳住,慢慢谋划,总有反击的那天。”

    “看来您还得回去?”

    胥老无奈笑笑,“蓝婆在那里,我不放心,亏了她大半辈子。”

    要不是听闻她生子,他千里迢迢赶过来,不然他是打算定居在蓝婆身边了的。

    温梨点头,无比认真道:“老妻在何处,何处便是家,明白。”

    “就是怕边境条件艰苦,你们在那里生活艰辛。”

    “九郎让人在水光村建了新屋,等事成,您便带蓝婆和胥庭兄长回来吧。”

    “那是个安享晚年的好地方。”

    胥老弯着嘴角点头,“知道了,知道了,还是小啰唆一个。”

    “行了,这些药方都挺好,无需调整。”

    “爷爷再开一副,等出月后再让林太医按照方子去抓药。”

    “一日三次,服三个月,能帮你巩固气血,快速恢复体态。”

    “这个也给你,出月后,你按照上面的练,练个半年,有益你们日后的夫妻房事。”

    “哪怕不出一年再怀一个,你身体也吃得消。”

    果然医者无大忌,他这面无表情说出来,一旁听着的宫女们微微红了脸。

    胥老习以为常,不觉得无任何不妥,继续嘱咐:

    “不许偷懒,务必按照这个方子和册子去喝去练。”

    “药再苦也要喝,你们看着她一点,这丫头不喜吃苦。”

    “为了躲苦药,她会耍小聪明将药倒掉。”

    温梨面上一红,直接躺死。

    老头儿不是来看病,是来整治她的。

    跟了温梨一年多的嬷嬷和雅琴几人,认同地点头。

    她们见识过了,用安胎药的时候,她们就抓到过好几次。

    林太医与她斗智斗勇,最后拿她实在没办法。

    只能将服药安排在午膳和晚膳主子在的时候。

    让主子亲自盯着,如此才没让她再寻到任何机会。

    王嬷嬷接过,与他道谢,“奴婢们会严格按照您老的医嘱,监督好娘娘。”

    胥老示意瞬遂收药箱,他起身与她告辞:

    “那爷爷就先走了,我再去抱抱小墩儿。”

    “你爹爹现在不方便进你屋子,等你出月子再来看你。”

    “我们就住在你夫婿的王府里,等吃完小家伙的百日宴才会动身离开。”

    “安心养着,再过三四天,就下床多走动走动。”

    “不要整天躺着,不利于排淤血。”

    “恭送神医,您老慢走。”

    王嬷嬷送了他。

    温梨拉开帘子细缝,望着他老人家弓着背离开,感动之余又满是惆怅。

    爷爷头上的白发又多了几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