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吴应三的眼中,赵本善是救过他一条性命,但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虽不至于大恩成仇,但他自认为还赵本善的已经不少了。
要不然,也不会在两年前突然断了来往。今天能处置刀疤,也不过是看在往日的恩情上,才如此的。
反正那些话都是在自家院子里说的,外头的人谁都不知道。等赵本善走了,他再安抚刀疤也就是了。
自然不会因为赵本善,折损了自己的忠狗。
但看着赵本善丝毫不给自己面子,扭头看向还在晃动的棉布帘子,双拳紧握,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这时,一个混混儿走到吴应三的近前,小声问道:
“三爷,现在怎么办?”
“你找两个人去把枪拿出来,在屋外等着,我叫你们进来你们就进来……”
“然后呢,三爷?”
吴应三狠狠瞪了混混儿一眼,没有明说什么。但杀赵本善的心,已经有了。
吩咐完后手,吴应三招呼了一声,带着余下的十几个混混儿进到了屋里。
“赵大夫,这是怎么弄的?刀疤就是有心打你闷棍,不也是没打成吗?你和他这种臭鱼烂虾一般见识干什么?”
话里虽然还有几分气,但和刚才在院子里的时候,语气上已经有了些许不善。
“这样好了赵大夫,你把他当个屁放了,改天我带着谢礼登门,好好给你赔个不是!”
吴应三一开口,赵本善就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善。
嘴角微微勾起,盯着吴应三的眼睛。
“吴老三……不,看来我也应该称呼你吴三爷了!”
“不敢、不敢!”
吴应三连忙摆手。
“你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还是叫我吴老三好了。”
“哼!”
赵本善冷哼一声。
“你要是把我当恩人,这两年怎么不见你来看我了?你要是把我当恩人,会说鬼话糊弄我?”
吴应三的面色,随着赵本善将事情挑明,冷了下来。
“赵大夫,你今天上门,我可是给足你面子了。
可你想过我没有?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小混混儿了,你当着我一众手下的面,你可一点面子都没给过我。”
“是啊!”
赵本善长叹了一声。
“你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被砍的肠子流了满地,在街边哀嚎着等死的小混混了,你是吴三爷了,是个人物了。”
“你知道就好!”
吴应三冷眼看着赵本善,不悦道:
“反正面子我已经给你了,刀疤我也处置了。你要是愿意,小年的时候我还是会带着谢礼登门……”
不等吴应三的话说完,赵本善打断道:
“我要是不愿意呢?”
赵本善此话出口,吴应三的脸色瞬间狠厉了起来,就连他手下的那些混混儿,一个个的全都摩拳擦掌的盯着赵本善。
大有一副赵本善不识好歹,要赵本善好看的架势。
“进来!”
吴应三的话音刚落,三个混混儿从屋外闯了进来。
三人手里各自拿着一把枪。
两把是老猎枪,是那种从枪管添火药、添弹丸的燧发枪;
一把是王八盒子,磨损的很严重,应该是军队淘汰了的。
三个混混儿进屋后,立即举枪瞄准赵本善。
“既然你不认你我之间的这份人情,那就甭谈了!”
赵本善看着枪,顿时大笑了起来。从这三把枪就能看得出来,吴应三这些年混的也不怎么样么。
就弄了这三把歪瓜裂枣的枪。
“好好好,吴老三,你拿枪指我,你还真是个人物了!
就他娘的不知道,你这三把破枪还打不打得响,敢不敢打响!”
说着,笑容猛地一收。
手掌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随着手掌挪开,一个小册子出现在桌面上。
是尾田尻九给的特别通行证!
吴应三一眼便瞧见了桌上的特别通行证,面色慌张的快步跑到桌子前,双手按在了上面。
枪是人的胆,这话说的不假。
那三个混混举着枪,叫嚣道:
“你试试打不打得响?”
“信不信老子一枪崩了你!”
“老子一枪崩了你……”
头一句是混混儿说的,后一句是吴应三说的。
吴应三说着,快步跑到三个混混儿身前,朝着三人一人就是一脚。
“把枪拿出来干啥?臭显摆是吧?
就显着你们能了是不是?滚蛋,全都给我滚蛋!”
连说带打,吴应三像赶鸡鸭一般,将人往屋外赶。
那三个拿枪的混混儿别说多委屈了,好不容易拿上了枪,觉得这次能支愣起来了,却不想被吴应三一通拳脚。
可是……枪是你让我们拿的啊!
吴应三指着地上的刀疤,继续说道:
“把他也给我带出去,你们把他也给我带出去!”
“慢着!”
赵本善连忙出声制止。
“他们走可以,这个刀疤你给我留下来。”
吴应三看了一眼赵本善,又看了一眼桌上的小册子,点了点头。
“好,你们都给我滚蛋,滚远点。”
……
混混儿们走后,屋里便只剩赵本善、吴应三和刀疤三人了。
吴应三一脸谄媚的走向赵本善。
“赵大夫,您现在是……”
话里头,再次带上了‘您’字。
鬼子给的特别通行证,用来震慑吴应三这些混混儿,简直太实用了。正好可以用这张特别通行证,来威胁吴应三替自己办事。
“怎么着,许你这两年从个混混儿变成吴三爷,就不许我有什么变化了?”
吴应三抬起巴掌,朝着自己脸打了两下。
“什么吴三爷,什么吴三爷,我就是第三区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混混儿。您还是叫我吴老三吧,我听着还能舒服些。”
吴应三在街面上混了二十多年,要是没有些见风使舵、点头哈腰的本事,根本活不到现在。
见赵本善有鬼子发的特别通行证,便知道赵本善已经是自己根本惹不起,也不能惹的人了。
见如此情况,赵本善学起了汉奸的样子,咧嘴一笑。
“你倒还算识相!那好吧,我就送你一场富贵。”
说着,面上露出狠厉之色,伸手朝着刀疤一指。
“吴老三,你给我把他杀了,这场富贵就是你的了!”
此话说完,赵本善双手环抱在胸前,微微眯起了眼睛,不再说话。
吴应三沉默了一会儿,想明白了,这是赵本善向他要的投名状,随即缓缓转过身看向了地上的刀疤。
刀疤顿时心中一慌,双脚蹬地,不停的往后蹭着身子。
“三爷,三爷你不能啊!”
吴应三虽然一身暗疾,但身为混混儿的狠厉还是有的。
快步跑到刀疤身边,双手掐住了刀疤的脖子,狠狠的掐着。
直到……
刀疤断了气。
赵本善见刀疤被解决了,抬手在吴应三的肩膀上拍了拍。
“很好,在这儿等我的消息,一个月内我会再来找你!”
说完,径直离开了吴应三的院子。
之所以将时间定在一个月,赵本善也是想看看吴应三的本事。
如果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吴应三杀刀疤的事暴露了,那吴应三就是不堪用的;
如果没有暴露,倒是可以将吴应三用做药品供给线的一道保险。
……
赵本善走后,有几个混混儿进了屋。看到刀疤的尸体后,全都一惊。
“三、三爷,刀疤他……”
哆哆嗦嗦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吴应三狠瞪了一眼混混儿。
“我他娘的跟你们说了多少遍了,别整不该整的钱,别整不该整的钱,你们就是不听。
讹人吧,这下好了,踢到铁板了,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没命了吧!”
这话说的,像是人不是他杀的一般。
吴应三缓了两口气,这才开口道:
“把话给我传下去,都把嘴给我闭严实了,今天的事谁要是说出去了,别怪我三刀六洞,叫他不得好死!”
吴应三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狠厉过了,吓的混混儿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知道了三爷。”
混混儿刚要走,吴应三又将人叫住了。
“等会儿……给他家里送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