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巷离开后,赵本善快步回到了三号院,在门廊处还遇到了外出归来的文静。
文静朝着赵本善打了声招呼,但赵本善压根就没有理会。
而是快步跑回了家中,脱下衣服,检查起了自己被小石头刺的那一刀。
起先还很是担心,中刀了不好处理伤口。最后好一番寻找,才在肋骨部位看到一个细小的伤口。
甚至连伤口都算不上,最多就是擦破了一点皮儿。
就从小巷跑回家这么一会儿工夫,血都已经止住了。
但赵本善还是没有大意,天知道有没有感染,拿出药箱,给伤口用酒精消了下毒才放心。
……
距离和小石头约定的后半夜一点还有点时间,赵本善在家简单吃了点东西,就躺在床上睡了一会儿。
心里有事,倒也没真睡,只是浅浅的眯着养神。
一直到了后半夜十二点四十五,赵本善才从床上起身。拿了两副黑面罩,便悄悄离开了家门。
只是今天晚上,三号院里不止赵本善一个人没睡。
………
从在家起床到小巷,也就五六分钟的时间。赵本善赶到小巷的时候,发现小石头早就到了。
赵本善微微一笑。
“来的还挺早,行吧,跟我走吧!今天晚上我带你开开眼。”
说着,从小石头身边走了过去。
夜间行走,要尽可能避免走大路。
赵本善带着小石头,一路在小巷中穿行,不多时便到了三马里各院之间的一条小巷里。
从巷子口,正好能看到北五条路的鬼子哨卡,还能看到在哨卡里守夜的鬼子哨兵。
小石头没问,为什么带自己来这里。
赵本善也没说,为什么带他来这里。
一大一小两个人,缩在小巷口的阴影处,静静的看着鬼子哨卡。
腊月里,后半夜的冷风像是一块干瘪的海绵,吸吮着所有温度,贪婪,霸道,不留一丝情面。
差不多等了一个多小时,鬼子哨卡的门推开了,一头鬼子兵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
跑到距离哨卡七八米的地方,面朝着一处墙根,褪下了一截裤子……
赵本善终于等到鬼子兵出来撒野尿了,伸手推了推小石头。
压低了声音,小声道:
“跟着我!”
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向了鬼子兵。
“呼……”
等走到鬼子兵身后两三米的时候,赵本善停了下来。等到鬼子兵撒完尿时,浑身打了个激灵。
赵本善一抖袖子,将袖筒里滑出来的手术刀拿在了手里。
身子猛然前冲,左手从鬼子兵身后绕过,一把捂住了鬼子兵的嘴。右手的刀子探出,在鬼子兵的脖子上划了一下。
按照赵本善的习惯,是要马上在鬼子兵左右胸口各刺上一刀的,但今天赵本善要给小石头上课,这两刀就没有刺出去。
而是等到鬼子兵不再挣扎了,才对着小石头道:
“愣着干什么?帮我搬尸体!”
小石头被吓傻了!赵本善喊他一声,他愣是没有反应。
“诶!”
赵本善便又喊了一声,小石头这才反应过来。
“哦哦哦……”
慌忙将鬼子兵的两条腿提起来,跟着赵本善一起,将鬼子兵的尸体搬回到了没人的小巷。
小石头怎么也没想到,赵本善居然带自己来杀鬼子兵。
虽然自己都不记得,在脑子里杀了多少个鬼子兵了,但亲眼见到鬼子兵被杀,一时间多少有些接受不了。
尤其是,杀鬼子兵的还是一个有坏人本本的‘坏人’。
……
小巷里,小石头一脸懵的看着赵本善。赵本善先扯下自己头上的黑面罩,又扯下小石头的黑面罩。
“诶,臭小子,我不是答应了你,要告诉你为啥有小本本的也不是坏人了吗?
你小子给我记住了,真正的坏人是这些鬼子!”
赵本善将手术刀,塞到了小石头的手里。
“之前你拿刀刺我的时候,手法不对,一刀根本就杀不死人。来,正好趁这个机会,我教你一招。”
说着,握着小石头的手,将手术刀挪到了鬼子兵尸体的心口位置。
“人身上最要紧的就是心脏,如果一刀刺进了心脏,人就死定了。
但你要是直着刺进去,伤口会往外喷血,会沾在人的身上……”
说着,将手术刀往下移动了寸许。
“记住这个地方,这里是心脏下面的第二根和第三根肋骨的缝隙,刀子从这个地方,斜着向上刺进去。
这样一来,既能刺破心脏,也能防止心脏里的血喷出来。
这头鬼子兵虽然已经死了,但也不耽误我拿他教你。”
见小石头还有些发呆,赵本善拍了拍他的脸。
“来,记住下刀的感觉。”
赵本善手上用力,推着小石头的手将刀斜着刺进了鬼子兵的尸体里。
“记住了,有些人的心脏长在另一边,所以在另一边也要刺上一刀。”
话刚说完,赵本善便又握着小石头的手,将刀子移到了鬼子兵的右边胸口然后放开了手。
“这次,你自己来。”
尽管在赵本善的帮助下,已经刺进去了一刀,可小石头毕竟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
小巷里刺赵本善那一刀,也不过是情急下的应急反应。真正要下手的时候,心里的这道坎儿,还是很难迈过去的。
双手握着刀,抖个不停。
赵本善倒也不急,就在一旁静静的看着,静静的等着,也不催促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风。
刚开始只是微风,渐渐的风有了呼啸的声音。
小石头的手,也从颤抖中稳定了下来。最后,闭上眼睛将头别到另一面,然后借着身子的重量,将刀子刺了下去。
“好小子!”
赵本善揉了揉小石头的脑袋,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一刀能刺下去,也就说明他心里已经迈过了那道坎儿。接下来,就要靠他自己消化这段记忆了。
“小石头是你的小名吧,你的大名叫什么?”
“石毅。”
小石头咽了口气,继续道:
“名是我爹给我起的,我爹和我说做人要有毅力。”
赵本善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后背。
“我记住了小石毅,挺晚的了,你回去吧!”
让小石毅回去后,赵本善并没有走。
根据赵本善这段时间的观察,发现晚上的时候,哨卡里只有三头鬼子兵站岗,刚才已经杀了一头了,没有理由不处理干净。
留下来,就是要把这个哨卡杀干净。要不然,晚上睡不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