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田秉文和中田优里,只说从田秉文家离开的赵本善。
赵本善今天的任务一共有两个,一个是给田秉文送戏票。虽然不算圆满,但也算完成了。
另一件事就是,买玻璃!
从田秉文家离开的赵本善,走在回去的路上,一想到砸自己家玻璃的人,赵本善心里就有火。
这个砸玻璃的人绝对和自己有仇,一连七天的时间,赵本善白天把玻璃换好,晚上就会被砸。
每次也不多砸,砸了一块就跑。
以至于赵本善家每天晚上,窗户上都缺一块玻璃。虽然有木板临时挡着,可贼溜溜的小风还是顺着缝隙往屋里钻。
今天,说什么也要抓住这个,砸自家玻璃的小贼。
……
担心今天如果抓不到小贼,还有合适的玻璃替换。便在外面买了两块合适的玻璃,然后早早的回到了家。
将坏掉的玻璃换好,又将炉子里的火生好,临出门前,将屋里的灯也打开了。
通过这七、八天的观察,赵本善发现小贼每次砸玻璃时,自己都在家,也就是说,小贼是故意的。
小贼又不能进自己家看,只能通过屋里的灯来确定,自己在不在家。
打开灯,就是要引得小贼再次出手。
然后,赵本善便去到了小贼砸玻璃时出现的那条巷子,找了个不显眼的角落,埋伏了起来。
……
大约等了半个多小时,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但还没有完全黑透。
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小巷口,身影歪着头朝二楼的方向看了两眼,然后就离开了。
赵本善看这道身影的身量,和那小贼相差不大,估计就是砸玻璃的小贼了。
但俗话说抓贼抓脏,捉奸拿双。
赵本善没有提前暴露,而是继续在不显眼的角落隐藏着身子。
又等了一会儿,直到天色完全黑透,那个小贼的身影才再次出现。
身影在巷子口停留了片刻,左右环顾了一圈后,蹑手蹑脚的走进巷子。
走到临近赵本善家楼下的位置后,伸手往兜里一掏,然后摆起架势,瞄准赵本善家的玻璃,卯足了力气。
就在小贼将要出手的时候,赵本善猛地大呵一声。
“小贼,你敢!”
小贼本来干的就不是什么好事,最是怕被人看到,赵本善突然的一声大呵,吓的小贼将手里的石头掉在了地上。
“啊?”
小贼朝着声音的来源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赵本善从角落处走出来。
顿时转过身去,撒丫子就跑。
赵本善见状,眉头一挑。
心想:‘在外面冻了快一个小时了,我还能让你跑了?让你跑了,我家玻璃岂不是白被砸了?’
赵本善倒不是想让这小贼赔钱,只是他天天砸玻璃,自己天天去买玻璃,实在折腾不起。
顿时脚下用力,整个人猛的冲了出去。
小贼的身量和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差不多,跑起来要慢上赵本善很多,还不等他跑到巷子口,就被赵本善从后面抓住了衣领子。
“小子,哪儿跑!”
就在这时,小贼猛地转身,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件闪着寒芒的东西,朝着赵本善的腰间,便刺了过来。
“坏人……”
赵本善本以为这小贼不过是个砸玻璃的,抓他的时候丝毫没有防备,这小贼会和自己动刀子。
等眼里看到刀子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只听到一道咬牙的声音,刀子便刺在了赵本善腰部偏上些的位置。
赵本善没觉得疼,因为刀子刺入人身体的一瞬间,人是感觉不到疼的。
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是敌人在诱捕自己。时间太紧,来不及拿刀出来。
赵本善抓着小贼衣领子的手用力,将人猛地一扯。另一只手由下向上一推,用虎口去推那人的脖颈。
这一招,是赵本善跟着西风学的,虽然不能要了敌人的性命,但能瞬间让敌人没有行动能力。
然后再掏刀要他的性命也不迟。
就在这一拉一推之间,赵本善看到了小贼的脸。
这小贼,不正是刘家米面煤铺子里的那个,负责送货上门的小石头吗?
自己这一记手推要是打在一个孩子身上,他怎么能受得了?可这个时候想要收手,却已经来不及了。
只得将手往下一压,一手按在了小石头的胸口上。
巨大的力道直接将小石头推的倒退了好几步,身子重重的撞在了墙上,刀子也从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
“怎么是你?”
小石头胸口被狠狠的推了一下,剧烈的咳嗽了两声。
“咳咳……”
听着赵本善的问话,倔强的扬起了脑袋,双眼赤红的盯着赵本善。
“坏人,你杀了我吧?”
“坏人?”
刚才小石头对自己动刀子的时候,也说了一句坏人。赵本善很是纳闷,自己怎么就成坏人了?
还值得小石头说两遍的?
“我现在可是刘掌柜的合伙人,怎么说都算你半个东家了,小石头你说,我怎么就成了坏人了”
小石头知道自己不是赵本善的对手,可还是一脸不服气的梗着脖子。
“你有那个小本本,有那个小本本的都是坏人!
我爹矿难死了,我娘去要抚恤金的时候,就是有小本本的人把我娘打伤的。”
小石头说到这里,眼眶里含着泪花。
倔强的小石头,愣是将眼泪含在眼眶里,一滴都没有让眼泪流下来。
“有小本本的都是坏人!”
想来,小石头口中的那个小本本,应该就是鬼子发的特别通行证。
而自己是在上次去找刘掌柜,谈合伙卖煤的时候,把特别通行证忘在了柜台上,是小石头追出来还给自己的,自己还给了他一颗糖。
想来,小石头就是从那个时候就盯上自己了。
细细算下来,从小石头发现自己有特别通行证开始,到他砸自家的玻璃时,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了。
这小子倒是有些韧性,是个做行动队员的好料子,心中不免起了爱才之心!
南边的民国政府一直没有反攻东北的动静,鬼子还不知道要在东北横行多久,提前发展接班人,是革命军一直很在意的事,赵本善也很在意。
同时也意识到了,自从拿到这本特别通行证后,自己实在太招摇了。
先是用它和吴局长掰手腕,又用它吓唬了吴应三一伙人,还用它来了场算不上英雄救美的英雄救美。
赵本善随即眉头一挑,对着小石头道:
“谁说有那个小本子的都是坏人了,我就不是!
你要是不信的话,今天后半夜一点,你还来这儿等我,我就告诉你为啥不是!”
小石头见赵本善这是要放自己走,心中不免泛起嘀咕。
“我凭啥回来让你抓?”
赵本善微微一笑,伸手揉了揉小石头的脑袋,却被小石头一把打了下来。
“我不抓你,这是男人的保证!和你约后半夜一点见面,也是男人之间的约定,你爱来不来!”
说完转身就走,看都不看小石头一眼。
约定后半夜一点见面,这算是对小石头的一种考验。如果他来了,赵本善就要带他去见见世面,教他点真东西。
赵本善走后,小石头凌乱的站在原地,口中喃喃道:
“我可是刺了他一刀,他就这么让我走了?他不怕我跑了?我可是刺了他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