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今天是小年,从东山观回幸福里三号院的路上,赵本善买了半只烧鸡,三两猪头肉,又买了一瓶五十六度的酱香形老龙口。
等回到三号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天色渐黑。
三号院有了一番不小的变化。
院子的南北方向拉出两条灯线,每条灯线上缠着红布条,当中还挂了三个红灯笼。
灯线的跨度太长,便又在中间树起两根木桩撑着。每一跨当中,都挂有一个红灯笼。
赵本善回来的时候,邻居们刚将这些布置完,灯笼也刚通上电。
一通上电,灯光透过灯笼外的红布,将院子映照的红彤彤的,好不漂亮。
“赵大夫回来了?”
同样住在二楼的苏大强站在梯子上,朝着赵本善招呼道:
“看看好看不?”
“好看!”
有了红灯笼,三号院里喜庆的味道更浓郁了几分。
赵本善看着欣喜,点了点头。
“哪儿买的,得花不少钱吧?”
苏大强咧嘴一笑,笑的很开心。
“没花钱,没花钱!”
苏大强接连说了两遍,又继续道:
“昨天接了个收拾旧仓房的活,这六个灯笼就是我在里面捡到的。
龙骨都是好的,就是灯罩不能用了。今天杨裁缝从铺子里拿了些旧红纱,做了个新的灯罩。
赵大夫你看,是不是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跟新的一样。”
说起这苏大强,早两年也是奉天有头有脸的人物,自己开了个房屋买卖公司,干的是风生水起,挣了不少钱。
在幸福里三号院置办下了五间房。
可眼下这光景,公司虽然还开着,却压根没有什么买卖。全靠倒卖以前买卖房屋时,留下的家具度日。
前几日,文静搬到三号院来住,就是从苏大强手里买的家具。
苏大强倒也实诚,凭着和战姨多年的关系,挑的是手里上好的家具,价格也很合适。
正和苏大强浅聊着,刘掌柜带着石毅从陈大厨的酒馆走了进来。
似乎是早早的就过来等赵本善了,因为赵本善不在,便去了陈家酒馆等着。
“过年好啊赵大夫,我在这儿给你拜个早年了。”
刘掌柜和赵本善打了声招呼,随手推了推石毅。
“快跟赵大夫打招呼啊!”
石毅沉沉闷闷的,低着头一直没有抬头看赵本善。
“哦,过年好。”
只在嗓子里说了这么一句,声音小的几乎听不到。
刘掌柜见状,在他后背拍了一下。
“都是大小伙子了,就不能大点声?谁能听见啊。”
训斥了石毅一句,刘掌柜转头对着赵本善道:
“赵大夫你别介意,这小子就是这样。
有一回他给人送煤,人和他老婆在家内个啥,结果他就傻不啦叽的走进去了,害的我被人一顿骂。”
没想到石毅这小子,还有如此光辉的战绩,赵本善听了,不禁笑出了声。
“好小子,有两下子!”
伸手揉了揉石毅的脑袋,然后将买来的半只烧鸡分了出去。
“拿着,算是叔叔给你的拜年红包。”
石毅还是低着头,没有说话,也没有去拿赵本善递出来的烧鸡。
毕竟,论谁也不会在被人戳破囧事时,还能谈笑风生。
刘掌柜见状,帮石毅将烧鸡接了过来,然后说道:
“赵大夫,咱们找个地方,我和你说说煤条子分红的事。”
赵本善有些疑惑,吴局长的第二张煤条子还没有送过来,刘掌柜怎么就过来送分红了?
按理说,时间还没到才对。
“不是还没到日子呢吗?”
刘掌柜点了点头。
“这不是快过年了吗?咱们总不能过年的时候分账不是吗?所以我就想着提前几天,反正那五十吨煤都已经卖完了。”
五十吨煤,二十多天就卖完了。这让赵本善吃惊不小。
“卖的这么快啊!”
“人一听让了半成价格,都一窝蜂的过来买,连带着我铺子里米面的生意都好了不少。
要不是我一直压着,不能多卖,五十吨煤早就卖光了。”
赵本善点了点头。
“行吧,那咱们就去陈大厨的酒馆,边喝边聊。”
二人临动身之前,刘掌柜招呼着小石头,让他把带来的礼物全都送去赵本善家。
然后,才去了陈大厨的酒馆。
刘掌柜安排人将煤分出了三六九等,上等精煤卖的贵些,中等的小煤块按市价卖,剩下的煤渣子又让人掺了土搓成煤球卖的更便宜些。
如此一来,赵本善虽然在价格上让出了半成利润,可五十吨煤还是卖了个不错的价钱。
扣去买煤的五千,赵本善还能剩下将近两千元日币。
这全亏了刘掌柜的精明办事。
赵本善从分红中拿出三百,交给了刘掌柜。
“给伙计们的过年钱,不能咱们吃肉,伙计们没钱过年不是?”
……
话说另一头……
石毅从赵本善手里拿了钥匙,将刘掌柜送给赵本善的糕点、花生、瓜子什么的,全都放在了屋里的桌上。
见赵本善家的炉子还没生火,便又将火给点燃了。
临走前石毅发现,窗户下的墙边上,立着一块玻璃。看大小,和窗框正合适。
为了确定是否真的合适,石毅拿起玻璃,和窗框比量了一下。
那块玻璃怎么会不合适呢?那是赵本善以防玻璃再被砸,特意多买的一块。那天晚上抓住石毅后,便剩了下来。
在确定了合适后,石毅这才去陈家酒馆和刘掌柜说了一句。
“掌柜的,我先回去了。”
赵本善给他的烧鸡,也没拿。
但石毅离开后,并没有回米面煤铺子,而是去到了砸赵本善家玻璃时,去的那条小巷。
在小巷里找了个避风的地方,缩了起来,不时抬头看着赵本善家的窗户。
………
赵本善和刘掌柜在陈家酒馆喝了一个多小时,直喝到有些醉醺醺的了,才送走了刘掌柜。
回到家,发现炉子已经生好火了,心里还有些小高兴。
“石毅这孩子还挺懂事。”
话刚说完,忽地听到‘啪’的一声,紧接着是玻璃碎片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谁他娘的又砸我家玻璃!”
石毅的事才过去几天?自家玻璃又被砸了,而且还是在小年这天,是不想让自己过年了吗?
赵本善一时间有些怀疑,是不是最近杀的鬼子太少了,老天爷不高兴了,采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
快步跑到窗边,朝着外头一看。
正看到一道人影在小巷里站着,还仰着头看着自己。
可惜天太黑,看不清是谁。
赵本善喝了不少酒,有些迷糊,也没多想那人是谁,指着人影喊道:
“你丫的给我等着,看我抓到你不扒了你的皮!”
那人影还回了句。
“诶,我等着!”
赵本善的小爆脾气哪里忍得了这个?快速跑下楼去。
刚跑进小巷,还不等走到那人近前,只见那人朝着自己噗通一下跪了下去,又朝着自己接连磕了三个头。
“师傅,请你收我为徒!”
说着,又磕了三个头。
这时,赵本善才认出,这个又一次砸了自家玻璃的人,是石毅。
赵本善只想说,以后有事找自己,能不能不砸玻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