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二十九,幸福里三号院的牌局依旧在继续。
赵本善的手气还算可以,几天下来赢了两块多。手气最好的当属战姨,几天下来赢了十多块。
“五条!”
“胡了!”
赵本善刚将手牌里多余的五条打出,直接给战姨送了胡。
“赵大夫,今天你是怎么了,都给战姨送胡多少次了。”
“战姨的牌明显就是要胡条子的,你怎么能打五条呢?”
赵本善将手牌推倒。
“我也没办法,打五条就听牌了,我总不能不打吧?”
战姨高兴的不行,笑眯眯的看着赵本善道:
“臭小子,小心战姨把你的老婆本赢光喽。”
赵本善咧嘴一笑。
“我的战姨呦,先赢不算赢,咱们才刚开始你就这样,小心等下全输回来。”
战姨白了赵本善一眼。
“臭小子。”
这边,赵本善刚将麻将牌摸上手,酒馆后门进来一人。
“赵大哥,我来给你拜年了!”
马军招呼赵本善,没引起太多人注意,倒是他肩上扛着的半扇猪肉,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嚯,这么大一扇猪肉少说得有一百七、八十斤吧?”
“这是来给赵大夫送礼的吧?赵大夫真是越来越行了,半扇猪肉怎么也要六七十块钱吧?”
“六七十块哪够啊,少说也要一百多块。”
赵本善看见马军后,连忙迎了上去。
“你小子来就来呗,拿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说着,招呼陈大厨一起帮把手,将猪肉从马军肩膀上卸下来。
药品供给线建成到如今,一共也没有多少日子,马军即便能从供给线上挣到钱,但也应该没挣到多少。
恐怕压根就不够买这半扇猪的,即便够,也是要掏空他的家底。
将半扇猪肉卸下后,马军才笑道:
“不全是我买的,我最多也就出了半条猪腿的钱,剩下的都是吴三爷出的。”
“吴应三?”
听到猪肉也有吴应三的一份,赵本善不由得眉头微皱。
马军点了点头。
“嗯,他和我一起来的。我说一起进来找你,他说什么也不肯,非要在院里等你出去。”
上次从吴应三家里离开到如今,不过才半个多月,他就过来找自己了。
就是不知道,他是真心来给自己拜年的,还是等不及了,别有用心。
听了马军的话,赵本善对着一起打麻将的几人道:
“外面有人要见我,我得出去应付一下,找个人、找个人替我打几把。
陈大厨,这半扇猪肉算是我给年夜饭添的硬菜。”
最后,对着战姨道:
“战老太太你可别跑,等我见完了人,就回来赢光你的钱!”
战姨脸往下一沉。
“臭小子,打个麻将都不消停!找人替你可以,输了都算你的。”
战姨说完,对着身边的文静小声道:
“静儿,你过去替赵大夫打一会儿,咱们娘俩联手,把他的钱全赢光。”
……
三号院的院子里,吴应三穿着一身干练的深蓝色长衫,外面又套了件深蓝色带暗花的小袄子,面朝着酒馆后门,恭敬的站着。
身后跟了两个人高马大的混混,一眼看过去便觉得很壮实,想来是吴应三精心挑选出来的。
赵本善走到吴应三身边,轻点了下头。
“来了。”
吴应三堆起一脸笑意,恭敬道:
“赵大夫过年好啊!”
“过年好,过年好……”
赵本善应了两声,对吴应三招呼道:“既然来了,那就跟我上来吧。”又对马军招呼道:“你也一起上来。”
“好好好!”
吴应三连连应下,随着赵本善上楼之前,对着带来的两个混混儿道:
“你们两个,去把我给赵大夫带来的礼物都拿进来。”
……
“原本想着过完年再去找你,没想到你先来了。”
带着二人在屋里坐下后,赵本善笑着调侃了吴应三两句。
“我记得,你上次来给我拜年,应该还是两年前吧?”
被赵本善戳穿,吴应三尴尬的挠了挠头。他原本以为,自己手下已经有几十个混混儿了,是个人物了。
可那天被赵本善要挟着杀刀疤时才发觉,外科第一刀就是外科第一刀,不管在什么时候,他都是外科第一刀。
“我那不是……”
吴应三刚想说些什么,被赵本善摆手打断了。
“都是过去的事了,总说也没什么意思,你能来看我,我就很高兴了。”
说话的工夫,赵本善起身去柜子里拿出了两个信封,然后先将其中一个按在了桌子上。
“这里面是一千元日币,算是你那天替我做事的报酬,你拿好了。”
赵本善从马军口中打听过吴应三的势力范围,除了小南关大街操场,也就是附近的十几条街道。
在奉天第三区住的,大多是奉天最穷苦的百姓,根本没什么钱。临街虽然有些铺子,但做的也不是什么太挣钱的生意,自然刮不出来多少油水。
要不然,吴应三手下的刀疤,也不会为了十几块钱就丢了性命。
更何况吴应三手里可是养了三、四十个混混儿,他们也是要吃饭,要生活的。要是少了他们的钱,吴应三可就指挥不动他们了。
从这些信息中,赵本善可以大致推算出,吴应三一个月最多也就能有个五百多元日币的收入。
所以赵本善推测出,一个月给他一千元日币,足够让他替自己办事了。
吴应三看着桌上的信封,顿时就反应了过来,赵本善说的是,他那天动手处理刀疤的事。
顿时,嘴咧的跟开了瓢的西瓜似的。
“这怎么好意思呢?我是来给赵大夫拜年的,怎么好拿你的钱呢?”
话是这么说,吴应三的手还是很诚实的将信封拿在了手中,揣进了兜里。
“拿了钱,咱们就是自己人了。”
见吴应三收下了信封,赵本善笑着将另一个信封按在了桌子上。
“那天我答应了要送你一场富贵,现在富贵来了。”
赵本善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了吴应三的身边。
“我呢,最近做了点小生意,需要你的人在帮忙取运些货物。东西也不多,每周一次,每次去一个人也就够了。
这里面同样是一千元日币,算是你下个月帮忙做事的酬劳。”
说着,抓起吴应三的手,将他的手按在了信封上。
“拿着,别气!”
赵本善说的是轻描淡写,吴应三听了心里却是‘咯噔’一下,只觉得手下按着的信封无比的烫手,半秒都不想再按。
吴应三怎么说也是,在街面上混了二十多年的大混混,一下子就听出了赵本善话里的蹊跷。
每周一次,每次去一个人,一个月下来也就跑四趟。赵本善却要给每月一千元日币的报酬。
算下来,一人一次就是二百五十元日币,这么多钱别说跑腿取运东西了,就是买条人命也足够了。
吴应三顿时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事,赵本善让自己运送的,一定是能要人命的东西。
“我就是个街面上的破落户,聚了三五十个人手,也都是些不能成事的家伙。
我是真担心我手下的人,坏了赵大夫的大事,要不还是算了吧!”
尴尬的朝着赵本善笑了笑,想要将这件事回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