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马三和牛四的咄咄逼人,肖如海稳稳的坐在椅子上,面带笑意的看着二人,也不说话。
手指轻敲着笔洗,丝毫不为所动。
直等到二人说累了,不再说话了,肖如海才幽幽道:
“假货就别拿出来现眼了……”
说着,一把将笔洗抓住,高高举起,猛地往地上一砸。
“哗啦……”
笔洗应声破碎,碎裂的瓷片飞溅的满地都是。马三和牛四二人的心,也随着笔洗的破碎,碎了一地。
“你们俩,真当我看不出来是吗?”
马三和牛四二人谁都没想到,肖如海会弄出这么一手。好好的东西,说砸就砸了,眼皮都没眨一下。
牛四的眼睛瞪的老大,嘴一张一合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一双手死死的抓着肖如海的胳膊,怎么都不撒手。
“什么假货?什么假货?”
“这他娘的就是真的!我的宝贝呦,我的宝贝呦……”
马三跪在地上,无比心疼的捡着笔洗的碎片。每捡起来一片来,马三那尖嘴猴腮的脸都会疼的抽搐一下。
可东西已经碎了,再怎么心疼都没用了。
马三从地上站起身来,面目狰狞。
“你他娘的碎了我的宝贝,现在买不买就由不得你了!
赔钱,你给我把钱……”
‘拿出来’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马三就见肖如海的手里,已经捏了一沓钱。
“这些钱,是你们的了!”
肖如海说着,将手里的钱直接甩到马三面前。
马三连忙将钱拿在手中,快速清点。
“一百……二百……三百……”
“三百……四百……四百五。”
最终,在数到了四百五十块的时候,马三脸上所有情绪全都被一扫而空,转而笑的合不拢嘴。
四百五十块,这已经大大的超出了他们卖笔洗的预期,这个四百五十块钱,直接解决了二人的大部分问题。
马三见牛四还在拽着肖如海的胳膊,马三立即道:
“老四,人家已经把咱的东西买了,松手吧。”
等到牛四松开肖如海的胳膊后,马三朝着肖如海恭敬道:
“这位爷,那咱们钱货两清,我们兄弟俩就不打扰你了。”
马三说着,拉起牛四便往酒馆外走。
“慢着!”
肖如海可不是奔着笔洗来的,是奔着马三和牛四来的,见他俩要走,肖如海开口将人叫住。
“我让你们走了吗?”
二人的脚步一顿,齐齐转身,一脸警惕的看着肖如海。
“你什么意思?”
肖如海微微一笑,起身走到马三和牛四的面前。
“马三,牛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俩是干什么的?”
说着,双手重重的拍在了两人的肩膀上。
“我可是为了一笔大生意,专门来找你俩的。”
马三和牛四见肖如海是专门来找他们的,警惕心骤起。
那日在李三姑卤面条馆碰瓷儿时所遭遇的一切,此刻历历在目,不由得让二人心生逃跑之意。
不等二人有动作,肖如海顺势勾住二人的肩膀,神秘道:
“说起来,咱们也算是同行!不过你们的手段太低端了,不仅挣的少,风险还高,被抓了连饭碗都砸了。
我是跟老毛子做生意的,做一单生意顶你们干好几年的!
我现在有单大生意,一个人有点吃不下,给你俩漏点汤汤水水,咋样?”
肖如海从赵本善那里得到的信息,只知道通过马三和牛四能找到造假人,并不知道造假人能不能造假通行证。
如果那个造假人只能造假瓷器的话,就坏事了。肖如海便想个法子,先试探一下,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肖如海这番话一出口,马三和牛四二人顿时眼前一亮。但没有立即表态,而是相互对视一眼互通心意。
片刻后,马三开口道:
“什么生意?”
“古画!明、清时期的古画,只要品质好,数量不限。”
肖如海之所以要古画,就是想定了,如果那个造假人连古画都能造假的话,造假个通行证自然不在话下。
肖如海的话音刚落,一直不怎么说话的牛四追问道:
“价格呢?”
“价格好说!一平尺一百块,质量好的话,价格还可以往上涨。”
一般说来,一个扇面都要两个平尺,稍小些的画也有六七个平尺,若是大的,便是二十多个平尺也不止。
也就是说,随便一幅画都要一千元日币左右的价格。
正所谓财帛动人心,牛四听了咧嘴一笑,盯着马三道:
“三哥,大生意啊!”
马三眉头一挑,狠瞪了牛四一眼。
“你收敛着点。”
呵斥了牛四一句,马三皮笑肉不笑的对着肖如海道:
“不知道这位先生怎么称呼啊?”
“我姓张,叫张浩,你俩叫我张先生就行。”
“张先生,有礼了。”
马三朝着肖如海拱了拱手。
“这古画可不比瓷器,就是不知道你拿不拿得出那么多钱。”
这可是个大买卖,还是个能长久经营的大买卖。如果真把这件事做成,他俩就有个长久的生计了,他们也就不用离开奉天了。
为了两人的未来,马三不由得加上一份小心。
“闹了半天,你是怕我没有钱啊?”
见二人肯谈价格了,肖如海倒是放心了,既然他俩肯谈,那就说明造假人可以造假通行证。
轻笑了两声后,肖如海抬手拍了拍马三的肩膀。
“咱们这才第一次见面,也不怪你信不过我。走,我带你俩去趟银行,给你俩看看我的实力,怎么样?
到时候,我再给你俩付点定金。”
马三和牛四原本还有些犹豫,见肖如海要付他们一些定金,便不再犹豫,连连点头答应下来。
“那好,就跟你过去看看。”
三人说定后,便一起往酒馆外走。
临出门前,肖如海朝着酒馆角落处的一万递了个眼神,示意一万跟上。
肖如海倒是不怕马三和牛四去看自己的银行账户。但去了银行,马三和牛四就能知道自己的真实情况了,肖如海还不想让他们知道。
………
三人出了酒馆,走到第十一纬路后,肖如海装作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猛地一拍脑门。
“诶呀,瞧我这臭记性……”
牛四忙问道:
“怎么了?找什么呢?”
肖如海又找了一会儿道:
“今天出来的急,银行的密钥没带。你俩要不陪我去我家一趟?咱们拿了密钥再去银行,怎么样?”
马三和牛四对视了一眼后,答应了下来。
“行吧,我俩就跟你走一趟。对了,你家在哪儿?要是太远的话,咱叫两辆黄包车走。”
肖如海连忙道:
“没多远,没多远,就在竹秀里,咱们走几分钟就到了。”
“竹秀里?”
马三纳闷道:
“竹秀里不是靠近满铁区吗?你和老毛子做生意,咋住竹秀里呢?”
肖如海笑道:
“谁说住竹秀里的,就不能跟老毛子做生意了?难不成你们两个怕了?不敢跟我去了?”
“去就去,不就是竹秀里吗?”
马三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怀疑的,自己这边怎么说也是两个人,对付一个瘦瘦弱弱的肖如海还是不成问题的。
经此一问,三人这才一并朝着竹秀里的方向走去。
竹秀里,并不是东风小队的安全屋,而是小队骨干成员三条的住所。
肖如海带马三和牛四二人去竹秀里,就是想着动手的时候能多个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