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113局的冯褚南再次穿上了粗布旧衣,将自己装扮成一个老农民的模样。
一路向北,来到了三棵老歪脖子树旁。
四下环顾了一圈儿,见没人,然后跪在地上,在树底下一阵摸索。好一会儿后,摸出一个空药瓶。
“这是……药瓶?胡蜂给我个药瓶是什么意思?”
拿着药瓶端详了一会儿后,冯褚南咧嘴一笑。
“我明白了,原来如此!”
冯褚南说着,将药瓶紧紧的握在手里,心中暗暗发誓。
“贝勒爷,这次我一定将你接出来!”
小心将药瓶揣进怀里,朝着奉天的方向走去。
………
奉天,鬼子关东军司令部。
苍井翔太郎的办公室内,苍井翔太郎跪坐在地,对着面前的梳妆镜,往脸上扑着白粉。
完后又拿起口脂,涂红嘴唇。
一身大紫色的艺妓装扮,头上插满了各色首饰、装饰品。当中一朵红色的大花,最是夸张夺目。
“当当当……”
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后,门外传来冯褚南的声音。
“苍井少将!”
声音沉寂了半晌,苍井翔太郎结束了手上的动作,这才开口道:
“进来吧。”
冯褚南和苍井翔太郎相处的这一个多月里,发现他每六、七天便要换上一身艺妓的装扮。
冯褚南还发现,每当苍井翔太郎将自己装扮成艺妓模样的时候,都是他脾气最古怪的时候。
或是暴戾难以接近,又或是平和的极好说话。
不知今天苍井翔太郎是什么心情,冯褚南进门后,便恭敬的站在一旁。
苍井翔太郎瞧见来人是冯褚南,起身走到留声机前,放上一张胶片后,缓缓开口道:
“冯局长,你看我今天这身装扮,比起女人如何?”
见苍井翔太郎如此反应,冯褚南心知他今天的心情应该是极好的。
“妆容庄重不失威仪,服装也是极好的,看着就让人觉得舒服。
尤其是那朵红色的花,最是点睛,整体浑然天成,便是最娇艳的女子也比不过少佐的这身装扮。”
苍井翔太郎听着冯褚南的彩虹屁,心情大好。
“那好,就请冯局长看我舞上一曲,如何?”
说着,启动留声机,随着音乐的声音扭动起了腰肢。
冯褚南怎么说也是贝勒府出来的人,是看惯了舞蹈的。如今看着苍井翔太郎在那里胡乱扭腰,心里直犯恶心。
‘一个大男人,却喜欢装扮成女人,跳的还这么难看。就是胭脂胡同最下贱的,跳的也比他好看。’
可为了讨他高兴,让自己能时常带着关绮琴去看关贝勒。
冯褚南还是装作一副惊奇的样子,看苍井翔太郎舞完一整首曲子。
“好……跳的太好了。”
更是在结束时,给苍井翔太郎送上最热烈的掌声。
“我虽然是个门外汉,也不怎么看跳舞,但我就是觉得苍井少将跳的好。”
一曲完后,苍井翔太郎将留声机上的胶片收好,然后朝着冯褚南咧嘴一笑。
“冯处长,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属下不知。”
“我最喜欢你为达目的,口是心非,不择手段的样子。”
苍井翔太郎径直在妆镜前跪下,精细打扮身上、脸上的装扮。
“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男人的身子样貌身材,又怎么能和女人比柔美呢?
不过,有时换个路数想问题,还真有些意想不到的灵感。”
冯褚南闻言,尴尬一笑。
“苍井少将果真目光如炬,什么事都逃不过苍井少将的法眼。
女子虽然柔美,却也太柔美了,没有男子的阳刚之气,总是要落入下乘。”
苍井翔太郎对冯褚南的话,此时没有半点心喜的样子,只是对着镜子精修着脸上、头上的装扮。
“对了,你今天来见我,是追捕革命军破坏分子的事,又有了什么新进展吗?
我如今已经让你每七天,就能带着夫人去见一次关贝勒了,你也要记着我对你的好,努力抓捕破坏分子回报我才是。
到今天,你已经整整十二天有给我汇报新进展了。”
这苍井翔太郎看似宽松,对什么事都不上心。甚至直接提拔冯褚南,做了113局的局长,所有权利一把抓。
可实际上,苍井翔太郎对任何事看的都很紧,任何细节都要过问,都要追究。
冯褚南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从怀中掏出了胡蜂传递给他的药瓶。
“革命军的线索还在追查,只是距离事发时间有些久了,很多线索查起来有些困难。”
冯褚南踩了一句犬养种野,然后摊开手掌将药瓶展现出来。
“苍井少将请看,我在革命军的暗线给我传来了这个!”
精修了一半妆容的苍井翔太郎闻言,看向了冯褚南手里的药瓶,只是满意的点了头,并没有做出太大反应。
“嗯,看来你在革命军里的暗线还是有些作用的,给你传来的消息,也是要紧的。
有机会了你告诉他,只要他传递回来一条有用的消息,我就以关东军的名义奖赏他一斤黄金。”
似乎这些全在他的意料之中,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倒是苍井翔太郎的反应,出乎了冯褚南的意料之外。
“苍井少将,我已经追查过了,这个药瓶是配发给满洲第一医院的。
我们只要顺着个线索追查下去,一定会有所发现的。这可比追查那些旧线索,有用的多。
还请苍井少将授予我权限,让我以此追查。”
就在冯褚南说话的时候,苍井翔太郎将一个同样的药瓶放在了身边的地板上。
“我已经暗中开始调查了。”
看着同样的药瓶,冯褚南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原本,他是想着以此立功,彻底将关贝勒从那小院里接出来。
不想胡蜂传回来的消息,苍井翔太郎早就知道了。
嘴角抽搐,不甘心的说道:
“没想到……苍井少将刚来奉天不足两个月,就在革命军内部安插了眼线。
苍井少将果真厉害非凡!冯褚南佩服,实在佩服。”
苍井翔太郎闻言一阵大笑。
“哈哈哈……冯局长你也不用在这里酸!我还没厉害到这种程度,我们在革命军内部的暗线,只有你手里那一个!”
冯褚南闻言,心中满是狐疑。
不是从革命军内部弄到的,那苍井翔太郎是从什么地方拿到的?
就在这时,苍井翔太郎重新修整好了妆扮,起身后说道:
“你以为我为什么撤掉进出满铁区的哨卡?我是要把布置哨卡的经费拿出来,放到更有用的地方去。
如今,我已经在奉天招募了五百多名探子、眼线,这个药瓶,就是探子、眼线从黑市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