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南走了四、五百米,便到了马军家的六合店东胡同。
刚进胡同,都不等进到马军家,便闻到了空气中处理猪杂的味道。
如今春天到了,天气暖和了,马母便让马军在院里架起了灶台,在屋外煮猪杂汤。
赵本善进到马军家时,看到院子里除了马母外,还有一个年纪和马军相当,稍显黑壮些的女人。
两人都在一起忙活着,显然是女人干的活多些,马母少些。
“大娘,忙着呢?”
马母见赵本善来了,连忙放下手上的活儿。起身后在衣服上擦了擦手,热情的过来迎接。
“诶呀,是赵大夫来了!快屋里坐,屋里坐……”
一边招呼着赵本善,转头对那黑壮女人道:
“黑丫,快给赵大夫倒杯水。”
这个被称呼为黑丫的黑壮女人很是勤快,应了一声的同时,便给水壶装满水,便架在炉子上烧。
“还得一会儿水才能烧开,你们先进屋唠嗑,水烧开了我端进去。”
说完,黑丫便又回头忙活去了。
……
进到马军家那低矮的房间后,赵本善和马母拉起了家常。
“看你的气色还不错,药还经常吃没断顿吧?”
“经常吃,没断顿!”
“那就好,只要好好吃药,保管你的病不会再犯。但想要活的好,还是不能太劳累了。”
马母笑着摆了摆手。
“不劳累,不劳累。瞧见那黑丫了没有?
有她来做我的帮手,出力气的活儿都是她来做,我只看看火候,调调味儿罢了,一点儿都不累。”
赵本善打趣道:
“你这是要把压箱底的本事,都教给这个黑丫吧?”
见自己的想法被赵本善说破,马母微微一笑道:
“不瞒你说,我是看上黑丫了,黑丫相貌虽然差了些,可贵在人实在,是个踏实肯过日子的。
如今只给我当个徒弟,来我这儿干活儿学手艺。实际上,我是有心撮合她和马军。
哪怕日后马军跟着你没成,不是也能有个退路吗?”
马母的心思简单,话说的也质朴。却句句中满含纯然母爱,字字中透露对马军的关心。
在马军还没成的时候,就替他想好了一条能活的退路。同时,也是在向赵本善寻求对马军的照顾。
赵本善将这番话听在耳中,心中不由得一阵感慨。
“马军这小子准能成,大娘你就放心吧!”
和马母说了好一会儿话,马军拎着烧开的热水走了进来。
“娘,赵大哥,你们聊啥呢?”
赵本善和马母都没和马军说,刚才具体聊了什么。只浅浅的应付了马军后,赵本善和马军出了屋。
二人来到一处僻静无人的地方。
“赵大哥,我弄清楚了。”
“弄清楚什么了?”
赵本善还有些疑惑,自己什么都没交代他,他就弄清楚什么了?
马军这小子微微一笑道:
“刚才在操场的时候,我就发现你对那个癞头三挺感兴趣的。
等你走了之后,我就过去问了问。
一开始,那癞头三对我还有些防备,什么都不愿意和我说。我说今天的猪杂汤请他喝了,他就什么都说了。”
赵本善闻言,眉头一挑。
马军这小子果然能干,居然只凭着自己对那癞头三感兴趣,就提前过去询问情况,更是问出了结果。
“说说看,你从癞头三嘴里都打听到什么了?”
马军也不啰嗦,直奔主题。
“这个癞头三说,就在一个多月前,有个叫丁胖子的人找上了他……”
在马军的一番讲述下,赵本善将癞头三的事听了个明白。
其实事情并不复杂,不过是有人在用钱养人,从市面上打听各种小道消息,然后汇总利用罢了。
便是第二行动队,也养了一些人来打听各种消息。就像马军、石毅他俩,就是替赵本善打听各种消息的。
但这种事,都是暗地里悄悄的运作,而且人数不会太多,且都是信得过的。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明目张胆。
否则,人人都知道街面上有打听消息的耳目,还有真正的消息会流出吗?
略微思索了一番,赵本善对这件事有了个大概的分析。
“看来,打听消息的人能量不小啊!这么大的手笔,真正要打听的,一定不是什么小事。”
马军见赵本善如此说,连忙说道:
“赵大哥,要不我把猪杂汤的摊子停了,去和他们一起?”
赵本善连忙摆手道:
“不!你别去!”
从时间上来看,打听小道消息的人,是在一个多月前出现的。鬼子撤掉进出满铁区的哨卡,是在两个月前。
发财又传来消息,鬼子从汉城调来了一个苍井少将。
结合近期得知的种种消息,赵本善只觉得这是鬼子新来的苍井少将的手笔。
“你去不合适,等下你去找一下吴老三,让他带着他的手下去!
你和吴老三说,这个叫丁胖子的,也不是真正管事拿主意的,让他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见到丁胖子后面的人。”
交代完这件事后,赵本善说起了来此找马军的真正目的。
“你去找吴老三的时候和他说,让他在四月十五号之前,给我准备好两辆卡车,我有用。
还有,让他手底下的人,也在十五号那天给我老实待命,随时听我的吩咐。”
见赵本善一脸严肃的样子,马军问道:
“赵大哥,是出什么事了吗?”
赵本善没有瞒着马军的打算,直接朝他点了点头。
“最近,鬼子对药品的管理突然严格了起来,怕是以后都不好再从医院弄药出来了。”
只是简单和马军说了一嘴,便话风一转,问起了马母的事。
“对了,这段时间,你娘吃的药你攒了多少?”
“快攒了有一年的量了。”
“只有一年的量,怕是有点不够!”
赵本善知道,等到自己的计划实行完成后,鬼子对药品的管理只会更加严格。想要弄到药,只会更加困难。
为了马军考虑,赵本善说道:
“从今天开始,只要田秉文从医院偷药出来,你就把你娘吃的药全都留下。”
“赵大哥,这样怕是不好吧?如果让田秉文和马三爷知道了,他们会不会有意见?”
“你不用管他们,账目上的缺失,就用我的那部分填。只要钱上面没问题,他们应该不会说什么。”
“怎么能用你的钱填呢?要填,也是用我的那份!”
赵本善微微一笑,拍了拍马军的肩膀。
“你的钱还是留下来,攒着换新房、娶媳妇吧!我看那个叫黑丫的姑娘挺踏实的,你要是觉得行,就娶了人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