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版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男邻居 > 第99章 前妻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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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和人相遇的概率不足千万分之一,分开的概率却是百分之百。宇宙这个巨大的能量场里,一只脚却遇上了另一只脚。

    抬头看眼前人,那晚借电话的男人,如同天降。他看起来就是一介书生,白净斯文中等个子。虽然用伸出脚的方式和乔麦打招呼,但脸上的笑容有点羞涩。

    他大约三十多岁吧,比乔麦大不了多少。但男人是个看不出真实年龄的物种。工地上的民工,三十岁写着五十的沧桑,开跑车的富二代,三十也许有二十的年少轻狂。

    男人身后跟过来两个身形巨大的黄毛老外,他转身和他们说话,乔麦有限的英文听出来,一个老外问眼镜男,她是不是他的girlfriend,他回答不是。

    他说离这不远有家咖啡馆,他正要和朋友一起喝杯咖啡,他请乔麦也一起坐坐。

    她略微迟疑,决定赴约。

    这位外貌协会的资深会员小乔,和陌生人说话。她所有的冒险,源于想见识另一种未知的生活。

    那时候她还分不清哪一种咖啡更对自己的口味,就点了图片看起来顺眼的榛果拿铁。

    她的浪漫里暗藏戒心,怕人家在饮品里放药或者毒品,眼瞅着侍应生从吧台端着咖啡放在自己眼前,心才放回肚子里。

    下午的阳光从窗玻璃溜进来,打在屋顶吊着的绿萝上,墙上画出斑驳的植物影子,宛若长发披肩的少女凌空而来。

    可是咖啡刚刚上桌,乔麦的电话就响起来,一看是陈有福。

    她掐了。

    这时候,他完全多余。他对她的关心和爱护里,又掺杂着多少控制欲呢?他希望了解她在上海的行踪,偏偏她就喜欢天马行空。

    电话又响。

    乔麦又掐。

    对面的书生对她笑笑,已经端起咖啡来。乔麦注意到他的手指修长,不知道他是做什么工作的。两个连续打来的电话,大约破坏了愉快交谈的前凑。

    她将手机调成震动。

    很快,手机像个撞墙的苍蝇在口袋里震动。想都不用想,陈有福的电话第三次打来。

    喝咖啡的悠闲心情快被男邻居破坏的七零八落了。不得已,她掐了后给他发信息。

    这才发现他的信息早来了。

    陈有福并没有问她在哪里,只说下午四点有个企业管理培训会,请来业界一位大咖来讲课,此君说话不叫说话,那叫吐钱,一小时讲课的酬劳是五万,两小时十万块进账。他已经通过关系给乔麦报了名,但需要入场人员的身份证信息,请她速速把身份信息发过来。

    行走的途中她并没有留意那短信,怪不得陈有福跟老地主来催租子了。

    她挺想去看看那个俩小时十万块的讲师到底有什么三头六臂,立马发了自己的身份证信息。

    世界清净了。

    但是陈有福非常及时的把她的浪漫心毁了。她成了一个语拙的人。

    男人一个劲儿道歉打扰了她。她又对这种道歉感到虚伪。就问他叫什么。

    他介绍自己叫李湛,从加州洛杉矶来,在上海呆一天,然后晚上就会去苏州。

    乔麦说:是天空湛蓝的那个湛吧。

    他有些惊奇,她准确无误的猜到了这个字。

    乔麦说女人的第六感是上帝赐给的珍贵礼物。

    她说完这话立刻想到了和致礼的一件小事,刚结婚时的一晚,从来懒得关床灯的致礼忽然侧过身来主动关灯,他找了半天嘟哝着说开关在哪呢。乔麦便知道致礼要干什么了,立刻钻到被子里去捂着脸。果然,致礼对着她如黄鼠狼子放了一串响屁。

    她想到此脸上不由自主浮起笑意。聊天出戏了。

    陈有福又非常及时的把开会信息发过来,问她在哪,嘱咐她计算着路上的时间,最好坐地铁过来,打车说不定就堵车了。

    至此,她的那点小资情调都催完了。她一瞬间起了反心,庆幸没上他的床,否则她到哪他都想变成一阵风跟随。谁骨子里没有点自由的顽劣呢?她并不觉得人生导师有多么好。

    她匆匆喝完了那杯咖啡,起身跟那个叫李湛的男人告辞。

    李湛递了一张纸条给她,上面留了一个邮箱地址,希望乔麦给她写信。

    和一个陌生男人在浩瀚的城市里两次偶遇,一个邮箱的联系方式能有多少诚意?也许这个书生来路不明。管他呢,她从十八线小城灰头土脸的生活里出来,上海的旅行像极了一盘活色生香的菜,别人说什么口味不重要,都不如明目张胆的亲历亲尝。

    2

    口吐银子的著名讲师在台上横平竖直一站,叫乔麦想到致礼爱看的动画片《猫和老鼠》里的猫。

    汤姆猫永不停歇的追逐杰利鼠,如同发展中的中国是一部飞速旋转的机器,不知疲倦。乔麦生活的小城,因为靠海,因为丰富的油气资源,也将吸引资本的群雄逐鹿,与似懂非懂的专业知识相比,讲师的课带来的鸡汤效应更有某种力量,叫人热血沸腾。

    这次的上海之行,乔麦感觉口袋丰满,回去致礼翻一万个白眼她都值得。

    中间她出来上洗手间,顺便把关掉的手机打开,弹出来的未接电话是致礼的。

    这次出门致礼一个问候都没有,不过她毫不在意。她惊奇的发现了自己的秘密:她既不想老公,也不想儿子。丈夫不想也罢,可儿子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平时她当心肝一样的。

    旅行发现未知的自己,她的心真是太大了。

    偶尔打回去的电话都是儿子接起来。

    乔麦于是知道这爷俩的饭菜经常来自饭店。陆桥帅对伙食很满意,因为都是他喜欢的汉堡炸鸡要么就是水煮肉片什么的。

    这些东西,乔麦在家都是严格控制的。

    电话打回去,致礼的口气听出不高兴来,问她为什么关机。

    她说在开会,要求静音或关机,她就关机了。

    致礼问昨天不是开会了吗。

    乔麦说今天是临时培训会。

    致礼说:你们的会真多,比国务院还忙。

    乔麦说我一会儿把会场照片发给你,你看看那个牛逼的讲师长得帅吗。

    致礼开了句干干的玩笑:肯定没我帅。

    然后问老婆有没有去三姐家。

    乔麦脱口而出:晚上见。

    挂了电话她给致礼发了张会议开始时拍的照片。

    照片是证据,老婆没有撒谎,是在开会而不是和哪个男人鬼混去了。

    但她心里有块石头压着,致礼的关心绝对有查岗的意思,她干嘛要配合剧情给他发张照片看?

    一想到晚上要见三姐,她更郁闷了。

    致礼的三姐和她见面并不多,看见三姐就像看见年轻版的婆婆。大姐二姐对她有或真或假的亲密,三姐就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优越感。到上海来顺便见三姐,不是她的本意,好像要完成一种走亲访友的任务。

    被人绑架着进入某种程序,她心里十分不舒服。

    她在洗手池边一遍遍的洗着手,走了神。忽然一只手拍在她肩膀上。

    3

    乔麦吓了一跳。

    扭头一看,是老杨。

    刚才在会场,她并没有看到老杨,心里还纳闷他昨晚醉成那样,还不昏睡一百年,如今他衣衫整齐的来了。

    卫生间的洗手池男女通用,此时大家都在参会,这边独自安静,老杨像老友一样拍她肩膀,她身体又产生了过电的生理反应。

    她礼貌的应付着叫了声杨大哥,拎着一双湿手要去烘干。

    老杨跟过去说:小乔,今晚有什么安排,给大哥我个面子,请你去金茂大厦顶层餐厅吃饭,抬手摘星星,低头看夜景。

    乔麦第一次见老杨,就觉得老杨那双眼让她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他看起来像个北方粗汉子,让人想到倒拔垂柳的鲁智深,可他一定不是这样的。如今他勾搭女人果然灵感迸发,用词优美。再次验证了乔麦的第六感。

    乔麦冷冷说:我晚上约了人,有事。

    老杨:约了老陈吗?你们昨晚整了一宿吧。

    乔麦忽然恶作剧般说:是的。

    老杨:老陈水平怎么样?他前妻传出来的话,他只有59秒。

    乔麦:杨大哥,咱俩不合适聊这个吧。

    老杨:你既然和他聊,和他做,和我聊成人话题还能怎样啊。他算什么,混了这么多年,越混越差,当年是我上司,如今不过是我手下的提线木偶,叫他朝东不敢往西……

    乔麦:你说完了吗,我要去开会了。

    乔麦已经烘干了双手,准备转身走开。

    老杨忽然一把抱住了乔麦。到底是当过兵的,伸手不凡。

    他抱着乔麦,往男人的洗手间移动。说:别装清纯了,你既然能跟他睡,还不能跟我睡,我们到马桶上来一炮,让你看看大哥我的厉害。

    卫生间在楼层偏僻的一角上。她想喊,喊不出来。他用的是擒拿的哪一招,她的喉咙里说不出话来,身子像棵拔出来的柳树被紧紧控制。

    从未想到老杨会来这么下三滥的一招,一想到被拖进卫生间,像母猴的标本,被人侮辱,恐惧瞬间弥漫。

    原来伤害到你的,未必是你戒心满满的陌生人,而是身边披着温情面纱的熟人。

    她在意识的迷乱里,有一片蓝蓝的天,浮现着一张模糊的笑脸,是谁,是谁呢?

    4

    眼看被拖进卫生间的门口,就听老杨惨叫一声。她的身体忽然松弛下来,喉咙也舒服了很多。

    陈有福脸上带着狰狞的表情,举着从墙上取下灭火器,已经把老杨撂倒。老杨成了一个着火的危险品,灭火器雨点般砸下来,老杨哭嚎着。

    战争场面激烈恐怖,老杨快要被打成泥了。

    乔麦吓傻了。

    会场的保安很快赶来,制止了这场战争。老杨狼狈的爬起来,一摸头上有血,他哭丧着脸对着昔日战友说:你居然对我下狠手。别忘了你是我下属。

    陈有福:打的就是你的不忠不义不磊落,以后你再动她一根汗毛,我不会像今天这样手下留情。你忘了,在部队时,我就一个打你俩。

    老杨虚弱的说:以后,你就老老实实呆在国企,拿你的死工资,低三下四伺候你的主子吧。年后的新项目,我敢保证,没有你的份儿了。

    陈有福恶狠狠说:你说了不算!走着瞧!

    说完,他拉着乔麦的手,走出了战场。

    这个夜晚,乔麦并没有去致礼三姐那里,她和陈有福一起去寻找上海最好吃的黄鱼面。王太太用黄鱼面浇花一样教训十环明星阿娇的传说里,乔麦像馋猫一样准确了捕捉了美食的可爱。

    思南路的这家面馆,当想象中的黄鱼面上桌,乔麦说:以前我娘给我一块钱叫我到村里的小卖部买瓶醋,拿到醋我就哼哧哼哧跑了,在路上偷着喝了几口,到家才发现忘记拿找零,然后就被我娘训,换成上海话应该我娘的训词应该是:侬阿是黄鱼脑子啊,钞票啊伐要了!

    热气腾腾的小店里,陈有福笑了。

    他说:要说这黄鱼啊,脑子还真的不大,被头里的一块骨头占了地方,所以只能记住三件事。头两件就是睡觉和吃饭。第三件呢,你猜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