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版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男邻居 > 第144章 发廊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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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飞从监护室出来,走廊里不见了眼镜男,小媛婆婆来换班了。两人之前见过面,都认识彼此,老太太假装别过头去,不看阿飞。

    阿飞从她身边走过时,冒出一个念头:绿毛乌龟去了哪里?

    眼镜男没有回家休息,他被那张亲子鉴定书弄乱了心。他几乎认定自己的种子不会有收成,却被白纸黑字打了脸。而他竟然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这简直荒谬。他心疼那个没成型的孩子胜过摔碎了身体的老婆。他掂量半天,小媛要是真醒了,他会跪在她跟前发誓照顾她一辈子,她都这个样子了,还有什么资本去告他甚至和他离婚呢,有人要她,对她这么一个残废来说,已经烧了高香。

    这些日子他被各种情绪轮番轰炸,体无完肤,他渴望找个人说说,满世界两条腿动物,没有一个能巴拉到自己阵营里。他忽然想到一个人,于是揣着三千块,去了阿春发廊。

    下午时分的阿春老板娘,已经描眉画眼,涂脂抹粉,将自己捯饬得像刚出锅的饽饽,冒着成熟女人的香气。她这样丰腴的女子,在油腻腐朽的中老年男人堆里颇受欢迎。

    进门的时候,阿春老板娘正拿电推子,对着一个老男人的脑袋忙活。那老男人头顶的植被已经稀疏,电推子隆隆开进,很快一片荒芜。

    眼镜男坐在理发店的凳子上,像个安静的美男子。

    那老男人理完发,并不急着回去,还想墨迹着聊两句。阿春见来了鲜肉,谁还稀罕腊肉,就催着老男人赶紧付钱滚蛋。

    那老男人从包里摸索出的不是钱,而是一块血脖子肉。原来他是单位食堂管着买菜的,经常偷出一块肉半只鸡一桶油,拿来阿春这里买春或者理发。

    阿春对那血脖子肉看不上,要他这次付现金。老男人把钱包翻给阿春看,只有可怜的几个硬币。阿春非常不满,老男人说:能包好几顿大包子呢。

    两人为一块血脖子肉拉大锯,眼镜男站起身来,从包里拿了一张大红钱,豪迈地拍在桌子上,要阿春买块上好的卤肉,俩人好好喝一壶。

    钱是男人的盔甲,带着战士的荣光,让女人膜拜。阿春喜滋滋接了,转而收了血脖子,沉着脸让老男人滚蛋。

    2

    阿春拿了大红钱出门,很快拎回一块猪头肉和一根猪大肠还有一瓶烧酒。眼镜男是回头,虽然上次抠门,但这次她看见了他钱包里的大票一大叠。大鱼来了,她要先下诱饵,才能上钩。

    关了门,阿春说:这年头,物价比兔子跑的快,这七七八八的,也快一百块,待会儿办事,还要一张大红钱,这剩下的20块,权当陪聊费。

    眼镜男:谈价格就太俗了,我的灵魂需要一个出口,聊20块算什么,如果聊得舒服,再来20块钱的。

    阿春一听,这个买卖合算,不用对着他的软面条忙活半天,淘宝写差评都看不见脸,这个差评是面对面的,简直是对她职业生涯的一次严重打击。

    眼镜男心事重重,自然不会轻易撬开嘴。阿春就说自己的事。

    阿春说自己曾经在小城生活过一阵子,也是开理发店的。

    小城是眼镜男的革命根据地,他一下来了精神,问阿春理发店在哪,他或许知道。

    阿春说:叫一枝花理发店,在王村。

    王村在小城的郊区,那里是个贼窝子,很多村民以盗窃国企资产为生,白天睡觉,晚上行动,一个村里养着一群耗子。但王村也是一个很奇怪的村,耗子与猫共生,小城很多领导同志在这里私设行宫,行宫外面与普通民宅无异,里面富丽堂皇。

    眼镜男自然是知道的,因此阿春打开了他的话匣子。

    阿春说自己有个姐姐叫大花,那时候她叫小花,当年姐俩开理发店,江山易打不易守,有了稳定源后,亲姐妹也产生了矛盾,有次分钱不均,俩人动了剪刀,大花无比彪悍,差点把小花耳朵剪掉。于是姐妹俩分道扬镳。小花一气之下另起门户,在小城混过一阵,后来就到A城来,改名阿春。

    眼镜男猜想小花和阿春一样,都不是真名,就问:你姐姐大花呢。

    阿春说:被一个拆迁队的推土机压成肉饼子了。

    那眼镜男暗暗惊讶,原来阿春说的事离自己这么近。大花被拆迁队压成肉饼后,王八蛋村民还曾弄口棺材到眼镜男总公司门口敲诈赔款,不知道最后怎么解决的。原来一个老妓女的死,还有这等渊源。

    阿春说:直到她死了我才觉得她好,她活着的时候,我每天都盼着她死。

    眼镜男心里一动,这仿佛他对小媛的感觉。

    就问:你为啥盼着她死。

    阿春:她虽然比我老,但是能耐比我大,能搞定各种男人。我俩散伙后她还给我发信息胡吹她找的男人。她就是为了刺激我,我给你讲,她说她跟很多小年轻上过床。

    俩人喝着小酒,眼镜男酒量不行,脸很快成了大红布,听到此,眼睛和眼镜一起亮晶晶。

    阿春突然封嘴:20块聊完了,要讲核心机密,再加20!

    3

    眼镜男没零钱,只好从钱包里拿出100块,说:哥有的是钱,讲下去。

    于是阿春讲了王村有个著名痞子没下巴,大花搞了没下巴的,没下巴的搞了电视台一个播音员。大花就觉得自己和播音员一个档次了,简直貌美如天仙。跟小花吹嘘了很久。

    播音员!

    眼镜男心里又七上八下了。就问是哪里的播音员。

    顿了一秒,又赶紧打住:别说了,直接跳过去讲下面的。

    后来,大花胸膛里有个风箱,哮喘越来越厉害,基本就接待一些老头子了。这时候,大花人生的拐点又出现了。

    关键时候,阿春又要加钱。一百里又扣掉20。

    大花搞了个肿眼泡,身材魁梧,那方面超级好,大花感觉赚了一个亿。关键是肿眼泡给钱大方,所以,大花死了也值。

    眼镜男心里又七七八八,连喝三杯,一下趴在桌子上,泪眼朦胧。

    阿春一只肉手摸着他的头:哥,你一定有心事,有心事讲给我听,你这里还有六十块陪聊费,别浪费了钱。

    说完,又斟满杯中酒,请眼镜男喝了。眼镜男原以为喝大是坏事,没想到喝大后脑子里就分泌出许多愉快的多巴胺,他幽暗多日的灵魂仿佛找到出口,忽然嘴巴痛快起来。

    那些没下巴的,那些肿眼泡都跟以一个叫大花的女人搞过,那又有什么了不起,他搞的可是A城最漂亮的女人!而且,当这个女人背叛他时,他就把她从楼上扔下去了。

    阿春听得心惊胆战。劝慰道:被万人X过的烂女人,在古代是要浸猪笼的,你这是为民除害,扔得好扔得妙扔得呱呱叫。

    俩人的酒一直喝到晚上,眼镜男醉得不成横竖拿不起来,瘫在阿春床上,俩人当了回纯洁的战友,同床共枕不干男女之事。

    那阿春伺候男人的功夫了得,她的胖手一会掐头抚脖,一会搓心口揉脚丫子,弄得眼镜男从里到外都透着舒坦,觉得钱没白花,来找阿春就是他生命中的放松,在十分满足惬意中睡去。

    半夜里,眼镜男忽然醒来,想起自己预付的一百块里还有六十没花掉,挺亏的,于是要阿春起来伺候自己。

    睁开眼,床上没了那柔软的女人,一翻身,扭亮灯,却见阿春光着身子,一身白花花的肥肉像大饼子摊下来,触目惊心,亏得昨晚他还把她当宝。

    只见那阿春诡异一笑,急步上床来。眼镜男忽然灵魂劈过一道闪电,跳下床来,找自己口袋里的钱包。

    果然,他一张张数钱,发现阿春抽了八张去,还有两千块。这个婊子真贵啊。

    阿春已经躺在床上,还是一丝不挂,她故意举起双手,证明她什么也没拿。

    眼镜男冷笑一声,像头狮子奔过来,一下扒开阿春的两条腿,阿春叫了起来。十几年来她为了钱主动叉开腿,这次却非要把两根胖圆规死死闭合,眼镜男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圆规掰开,在阿春的私处,夹着一卷钱…

    他抢过那卷钱来,赶紧掖在裤兜里,阿春开始嗷嗷叫起来,抗议他明明这么多钱还这么小气,她叫得像森林里的母兽,哀婉凄迷,眼镜男不由呆住了。阿飞说小媛叫床天下第一,这阿春竟然叫得这么好这么妙这么呱呱叫。他猛地扑上去,把阿春死死压住,她挣扎着大叫着,他愈加兴奋,觉得这一辈子从未听过如此美妙的叫床声,于是,他的软面条无需别人加工,忽然变成萝卜挺进了坑。

    这是眼镜男一生中的第一次高潮,在一个化名阿春或者小花的女人身上实现了。

    他从阿春身上跌落时,阿春还在叫骂。

    忽然,门外响起剧烈的敲门声。

    4

    A城扫黄打非运动在凌晨时分开展,从发廊一条街上揪出一对对苟合的男女,他们衣衫凌乱,鱼贯而出,进了派出所。

    眼睛男和阿春自然也在其中,他从人生的巅峰跌落了。

    眼镜男作为嫖,在警察的威严面前,交代了两次嫖娼历史。失足妇女们则被民警们问得可以拍小黄片了。

    嫖们进了派出所有三部曲,坦白交代,接受革命再教育,家属交钱领人。眼镜男是个大孝子,怕母亲为他担惊受怕,不肯出示家属电话。他表示自己有钱可以交罚款,不够还能刷银行卡,想刷多少就刷多少,没有手续费。

    正在焦灼之余,负责审问失足妇女的民警过来,示意眼镜男不用出去了,他们对他还要进一步审问。

    原来那阿春为了立功,也为了昨晚那鸡飞蛋打的八百块出口恶气,把眼镜男醉酒后说的秘密全部告诉了警察。

    本来已经了结的小媛坠楼案忽然有了转机。

    而这一天,小媛出了重症监护室。她已经苏醒过来,只是意识还迷乱,不知身处何方,她的双腿也还没有知觉,医生说即使经过康复治疗,大约要在轮椅上度过余生了。

    眼镜男自从昨晚登上人生巅峰后,他有足够的意志力拒绝交代小媛坠楼的实情。但是警察也不是吃素的。

    陆致礼已经向警察举报,小媛那晚在阳台上极度苦闷时,把致礼当成树洞,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说自己和丈夫发生了剧烈争吵,她觉得人生既孤独又没有意思。她想离婚,远离那个眼镜男。

    致礼一直对小媛坠楼疑惑重重。他掂量再三,向警察提供了小媛发给他的信息。

    他没有去看她,他在心里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小媛摔碎了,他的梦也碎了。

    这条信息加上阿春的话,警察顺利撬开了眼镜男的嘴巴。

    眼镜男从此开始了吃牢饭的生活。

    一个月后,枝头残存的叶子快要清零,秋天一脚踏入更深处,北方漫长的冬要来了。

    在阿飞安排下,小媛进了康复中心继续治疗。她腰以下已经没有知觉,床曾经是她的战场,这回她一生都离不开床了。偶尔,她会与轮椅为伴。

    她的脑子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清醒时她每一秒钟都在痛苦里,她曾经以为双脚像鹤,轻盈的飞离蝼蚁之地。落地时却在蝼蚁堆里,无法站立。

    阿飞给她安排了最好的医疗环境,但是有没有来看过她,她都不记得了。阿飞的诺言犹在耳边,她是他的女人,一辈子都是,她就是靠这句话从死神手里逃出来。

    英文歌里唱诺言来之不易,但诺言这东西,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说的人毫不费劲,听的人却当了真。

    她坐在轮椅上的时候,仿佛看见一条河流在她脚前静静流淌,她再也不能变成一条鲜活的鱼儿,随着浪花翻滚嬉戏。

    活着,却已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