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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老师来小城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七月初,中小学刚考完试,妞妞要到A城王琴那里去住几天。
其实在此之前,苗老师又见过妞妞一次。陈有福带妞妞去A城学跳舞的某个周日,妞妞表示跳完舞要先吃到老崔的粉蒸排骨再去王琴那里呆一会儿。
陈有福便有些着急,那做米线的老崔无论如何是做不出好吃的粉蒸排骨来的,只好求助苗老师。
于是到了饭点,苗老师化身老崔饭馆的服务员,送来四样菜:粉蒸排骨,粉蒸肉,土豆芝士球,和一个青菜。
苗老师把四样菜摆好,还从帆布包里带来一盒自己烤的蔓越莓饼干,说是老陈问隔壁糕点店要的,属于凑单发货。
苗老师送下饭菜,也没有久留,就说厨房有事,先去忙了。
有吃有喝有甜点,妞妞兴奋的拍照留念。
午饭后妞妞离开的时光,泥瓦匠陈有福竟然有点盼着苗老师来收盘子,尽管一次性餐盘根本不需要收。但苗老师没来,只说周末朋友这边有点事要忙。
陈有福还有点小失落。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断不了要聊几句。陈有福于是知道苗老师也在考职称,大学的图书管理员,也居安思危。
所以七月初苗老师到小城的时候,陈有福有些小小的兴奋。
但苗老师也不是专程来找老陈喝酒的,是借着老韩的生日来的。她家据说和老韩有点世交的意思。
老韩打算到年底彻底退休,那时候A城的房子也装修好了,因此生日宴算是稍微隆重了些,请了陈有福乔麦等一众比较好的同事来参加。
陈有福这天要送妞妞去A城王琴那里,打算吃了老韩的酒席再走。但是妞妞不喜欢虚假的大人场子,拒绝当爸爸的跟屁虫,陈有福只好给女儿定了外卖,自己赴宴。
到了后没想到见到苗老师,吃了一惊。眼见苗老师穿了牛仔短裤,两条细溜溜的腿,白T,短发,远远的看,青春的尾巴好像没溜走,和身材有料的乔麦在一起,竟然各有看点。
由于男宾女宾两桌,两人也没有多少交集。陈有福做为曾经的公司办主任,在老韩的生日宴上说了几句场面话,苗老师就坐在台下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间或抿嘴笑着。
乔麦看得出来,苗老师是老陈的小迷妹。
乔麦和苗老师当邻居。两人第二次见面,竟然聊的投机。比如苗老师聊到她有个闺蜜在美国如何如何,乔麦便说自己去申请美签吃了白条子。
苗老师便说:你怎么不叫上老公孩子三口之家一起呢,单身女性单枪匹马的,拒签率很高,老美怕你有黑下来的嫌疑,他们家庭观念重。下次去,带上老公孩子。老公不去,至少带上孩子。
乔麦想,致礼这头牛,肯定牵不到大使馆的槽子里吃食的。陆桥帅还是可以的。
宴席之后,陈有福过来和苗老师说了几句话,说自己和苗老师走了两岔去,一会儿要去A城送孩子。晚上回来一定请苗老师和小乔母子吃个饭。
苗老师大度说:你去忙你的,我跟小乔妹妹玩儿。
苗老师表示爱上了乔麦家的人参娃娃,一看孩子的眼神,将来就是有为青年。
乔麦于是勾勾小指头,苗老师就趁机来到乔麦家。
苗老师和乔麦母子上楼的时候,正好遇见陈有福带着妞妞下楼。两路人马简单打个招呼。
妞妞一看苗老师,老崔饭店的服务员,怎么和小乔阿姨亲亲热热回家了呢?她心里十分疑惑。
下楼后就问爸爸,陈有福说:你小乔阿姨朋友多,三教九流都有。
妞妞若有所思。
陈有福开车把妞妞送到A城王琴的美容院。又临时接到单位领导的通知,处理了业务上的一些事,忙完后婉拒了对方的吃饭邀请,开车回到小城,天色已晚。
还在路上,他收到苗老师电话:中午馆子,晚上馆子也没啥意思,下午闲着没事,她和小乔忙活了一桌子菜,不如上楼来吃吧。
陈有福欣然答应。
2
陈有福在去乔麦家时,先回自己家冲了澡,换了身干净衣服。还对着镜子照了照,感觉岁月不饶人,皱纹白发毫不低调的冒出来,小陈早就变老陈。
他把去乔麦家当成一件大事。
致礼不在家,两个女人果真弄了一桌子菜。陆桥帅跟他亲密如常,终于不用跟妞妞姐姐抢,陈伯伯就专宠自己了。
一看有粉蒸丸子,陈有福便知道手艺出自苗老师。果然,乔麦说掌勺的是苗老师,她只是打了下。
由于晚上不用开车,乔麦开了家里的一瓶红酒。五月槐林那次长谈后,两人也没什么交集,只有一次陈有福在家做鱼,发现没葱了,差遣妞妞去小区外的小超市买葱救急。妞妞出门遇见乔麦回家,乔麦说我家刚买了好多葱,给你几棵先用。天热妞妞也不愿意往外跑,于是到乔麦家拿了几棵葱用。
这晚,女人,孩子,美食,家宴很有气氛。
苗老师很健谈,说自己很喜欢小城,风景不错,恨不能辞职来小城谋份差事。乔麦知道她是爱屋及乌,著名的一句傻话就是:因为你爱上一座城。
陈有福倒是很认真的给苗老师说化工企业对小城的危害,别看小城现在房价很高,等大家争先恐后捞金把这里的环境毁了,后果很严重。
苗老师很认真的听着,脸上那种小迷妹的微表情又露出来了。她也很认真的和老陈谈了一场环境与发展的矛盾。
乔麦听着他们聊天,就把桌子上那盘辣子鸡的红辣椒都挑出来了,苗老师真是把卖辣椒的给打死了。
苗老师温柔的提出抗议:辣子鸡把辣椒挑出来,那鸡就气的活过来了。
乔麦说:老陈前一阵胃不太好,少吃辣比较好。
苗老师便说:哎呀,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事,老陈你跟我聊天,也聊到你喜欢吃的美食,从来不告诉我你不喜欢吃辣。长记性了,下次做菜记得。
下次?乔麦心想:还有无数个下次啊。
陈有福说自己的胃最近好多了。苗老师又科普了养胃的饮食,滔滔不绝。
这时候,乔麦起身去厨房,给老陈端了碗小米粥出来。又问大家谁喝粥。苗老师说天热她不喝粥,陆桥帅有好吃的也不喝粥。乔麦给自己盛了一碗粥出来。
苗老师问:大夏天你们喝粥吗。
乔麦:也不是,老陈跑了一天,喝碗粥养胃。当然,这是我对致礼的方子,致礼的胃也不是太好,所以一直很瘦。小时候过穷日子怕了,熬粥总是多加米,一不小心多了,我只好跟着喝。
苗老师哦了一声。
见陆桥帅吃的像个小老虎,这是对厨子的鼓励,显然苗老师比自己母后大人会做饭。苗老师开玩笑说给我当干儿子吧。
乔麦说好啊好,其实她不喜欢干湿那一套。陆桥帅虽然喜欢吃苗阿姨的菜,但绝不会给别人当儿子,就说:我只有一个妈叫乔麦。
大人开玩笑的话,小孩子一本正经的,都被逗笑了。苗老师于是说,自己没孩子,所以看见那些长得漂亮的小娃娃,心里温柔的一塌糊涂。
乔麦说:妞妞也是个漂亮孩子。
苗老师:我喜欢你家儿子,也喜欢老陈的闺女。真想问一下你们是怎么生的。
这句话简直经不起推敲。
3
晚餐略长。
饭后,老陈一头扎进厨房去洗碗。
苗老师便到乔麦家的书房里,看见书橱里满满的书,便说:你看了这么多书,真是了不起。
乔麦:武侠是小帅爸爸看的,其他是我的。还有一些书是摆设,买来没看几页,看不下去又不舍得扔,所以就放书架了。这个比例要占三分之一,所以你不要被唬住。我只是个中专生,拿到现在来相当于文盲。
苗老师:人的魅力修养跟学历并不成正比,我在大学里上班,接触无数有墨水的人,有些人是有墨水,但也有坏水,污水,我从来不迷信他们。我倒是很喜欢小乔你。
小乔开玩笑说:这句话你要跟老陈表白。
苗老师也不装,直接说:我表白下试试,看看被打脸吗。
她不等乔麦说话,一眼发现书橱里的宝贝:哦,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你家这个版本好老,你也看啊。
乔麦说这是自己上学时候看的书,那时候懵懵懂懂的,只为那些杏描写激动,最近又看了一遍,感觉跟年轻时不一样,一岁年纪一岁心。
苗老师:我也喜欢这本书,想听听亲爱的小乔怎么理解这本书。
乔麦:佩服康尼不顾一切的勇气,尊重自己的身体和情感,爱她所爱,其他的人的看法都不重要,这是大女子。欢爱并不可耻,虚伪才最可悲。这本书的妙处是劳伦斯写到爱情就打住了。这很好,不用面对世界的残酷与粗俗……苗老师,你在图书管工作,才是真的读万卷书,我就是瞎说。
苗老师:虽然跟书打交道,其实也是在跟人打交道,我心浮气躁的,最近有点读不下去。
说话间,老陈从厨房出来,问:你俩聊什么。
苗老师说:随便聊聊。挺晚了,我得回宾馆去,不打扰小帅睡觉了。谢谢亲爱的小乔,我快要爱上你了。
苗老师这番表白,反而让乔麦有些不好意思。
接下来,就是陈有福要送苗老师回酒店这场重头戏了。
关上门的那一刻。听到楼道里两人下楼的脚步声。看来,陈有福发扬大禹治水精神,路过家门而不入,他没有请苗老师到自己家来。而苗老师曲线救国第一步失败了。
当楼道的脚步声消失时,乔麦就去厅那边的窗台,脑袋从窗帘里钻出来,看楼下。
路灯下,出现了老陈和苗老师的身影。
很快,两人就走出了她的视线。
她又跑到阳台上去看他们。
果然,他们很快从楼后转到楼前,还是并肩走着。苗老师看起来像个小姑娘,身影轻盈。
楼前路灯的光里,无数小飞虫在追逐嘻戏。
乔麦在心里说:有福,今夜挺住。
又一想,不对啊,挺住就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