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版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男邻居 > 第209章 爱情这个鬼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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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苗老师出门散步。

    她脖子后烫伤的地方,昨夜吕医生帮她换了新的膏药,药和受伤的皮肉烹饪,火辣辣疼了一夜。所以天蒙蒙亮,她就出门走走。

    吕医生把假期攒起来,陪她一起过来,打算对她精心饲养,出门自然也当贴身保镖。

    美好的夏末的早晨,鸟儿在枝头调情。吕医生给她念裴多菲的诗,诗歌是灵魂的止痛药:我愿意是激流,山里的小河,在崎岖的山间,岩石上经过,只要我的爱人,是一条小鱼,快乐的游来游去…

    那时候他们走过一路口,苗老师从他的诗里出戏,看见路边一滩纸灰,纸灰里滚着几个苹果和馒头。一看就是半夜在路口烧纸祭奠逝去亲人的。这是A城一带的风俗,一到清明鬼节或者亲人忌日什么的,城市人半夜行动,路口寄哀思。

    路口的纸灰之所以吸引苗老师的眼睛,因为纸灰里有一束白玫瑰,玫瑰沾染了风尘,已经黑不溜秋。苗老师暗想,这烧纸的,土洋结合买了花,一腔深情恐怕是对爱人吧。

    吕医生继续念诗:我愿意是荒林,在河流的两岸,对一阵阵狂风,勇敢作战…

    果然一阵妖风,纸灰吹起,苗老师一个趔趄。吕医生赶紧扶了她,继续念诗:只要我的爱人,是一只小鸟,在我稠密的树枝间,坐窝鸣叫。

    苗老师在身子倾斜的一顺间,看见玫瑰旁边的一张贺卡,她四眼清晰的看见了熟悉的名字,于是顺势一把捡起来。

    吕医生四眼都是鸟语花香,心里注满爱情的蜜水,他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对苗苗的爱意,完全没注意那张残缺的贺卡,上面写着:亲爱的苗老师,但愿我现在来找你,还不晚。落款是陈有福。

    她能想到的故事就是,陈有福昨夜来找她了,她好像一打眼的功夫也看见了他的车藏在暗影里,要不乔麦为嘛跟她闲扯,中间穿插问她行踪呢。

    陈有福没有再坚持往前走一步,只在远处看她的表演。如果他勇敢向她走一步,一切大约不同了,这束白玫瑰也许就在她家花瓶里,芬芳很久。

    可惜了这么好看的玫瑰花,给了死人。

    她的爱情明明没有死啊。

    吕医生的诗念完了,他问苗苗裴多菲的诗感人吧?

    苗老师扔了那张给鬼祭奠过的贺卡,说:爱情是个鬼。

    2

    爱情是个鬼,陈有福已经烧纸凭吊,鬼暂时离开了他的生活。

    九月开学,妞妞已经是初中最后一年,一个成绩普通的孩子,上多少补习班,也挤不进重点高中的大门。人要塑造成想要的形状,首先是那块料。

    女儿的事,单位里层层的检查,中年人需要三头六臂,才能应对这操蛋的生活。

    市里环保局先来检查第一波。等手续OK后,市长再来走个过场,拍拍照,讲讲话,上上电视,吹吹牛。然后拱手作揖:省里的爷,请上场。

    上次因为请被涮而得罪的小鬼,的确难缠。检查完毕,报告说要几天才能出来,这意味变数。合格不合格,有些标准并不清晰,但是判了死刑,就要整改,增加预算开支。所以这天检查完毕,一场隆重的宴请少不了。

    由于检查组里有两名中年女性,领导便点名乔麦和公司办一名大姐陪同。

    以往单位里的应酬,她都是辞了,这次答应了。

    陆致礼是早上从海上回到陆地的,乔麦先回家冲了澡出来,正在化妆。他说:吃个饭跟约会一样,打扮给谁看呢。

    乔麦:跑了一下午车间,一身臭汗,洗个澡浑身清爽也是表示尊重吧。

    致礼:以前老李时代,叫你跳舞跳六,到了私营企业,一个尿性。

    乔麦说:你不在家的时候,我都以孩子的名义拒绝了所有应酬。你在家,我都不好意思再拒了,长此以往,我在单位里混,都成了边缘人。

    致礼:你有这个心思陪人家吃饭,我妈腿还不好呢,我出海不都是姐姐们照顾。

    乔麦:你不能把所有的金条换算成馒头。金条是金条,馒头也成不了饼。

    自从那次事件后,不管姑姐们背后如何骂,乔麦一次没有回去当孝顺儿媳妇。但是致礼给多少钱她从不管。她不想就这个问题纠缠,迅速结束化妆,岔开话题:小帅,我给你带个肯德基回来,你要鸡肉汉堡还是鳕鱼堡。

    陆桥帅:我要两个汉堡。外加一瓶冰可乐。

    乔麦:可乐不行,太凉了。

    致礼:你儿子怕凉,老子不会喝呢。

    这句话就是致礼在服软。

    已婚女人在通往社交的路上,丈夫就是拦路虎。乔麦打虎成功。

    打虎英雄乔麦出门前,去卧室换上了一条大红棉布长裙,外搭黑色小西装,九月天凉了。镜子里映衬出一个纵横四海里红姑一样的女郎,艳光四射。

    致礼忽然问:楼下老陈也去应酬吧。

    乔麦说:跑不了他这兔子腿。

    致礼:你脸红什么?

    乔麦:我哪有脸红?不过,快来好事了。

    致礼:好呀好,晚上睡觉不用穿雨衣了。

    致礼弯道开车,倒是缓解了乔麦心里的一点紧张感。

    其实这晚,乔麦另有安排。

    3

    打车到了小城边上的一家饭店,新开的,装修走土气的豪华路线,吃货们偏爱这种调子,仿佛进来先镀了一层金。

    陈有福正在大厅里点菜。

    招待陈有福的女子背影有些眼熟,等回过身来,乔麦愣了一下,是小马太太。

    小城小,城东王二麻子使使劲,就把砖头打到城西张三院子里,惊得张三家鸡飞狗跳。但是,小马死后的几年,马太太却是没有消息的。仿佛捂在菜窖里腌了坛子菜,马太太又在饭店事业里风生水起了。

    几年过去,马太太一笑还是酒窝淹死人,眼角眉梢风情无限,看脸仿佛没有老去,但是眼神有了风霜。

    在美容武装到牙齿的年代,女人的老去,是眼神老了。

    马太太和乔麦老友见面,自然十分亲热。打完招呼,陈有福便告诉了乔麦房间号,说男士们已经到了,你要不要先在沙发上等一等女士们。

    陈有福的意思,自然不希望乔麦去包间,那里有一帮油腻爷们,眼神除了吃拿卡要,还有对美色挡不住的淫邪。

    乔麦于是在大厅沙发上等着。

    陈有福的余光里,乔麦似乎很忙,好像在跟谁聊天。就连检查组的两个女人上楼,她都没发现。

    点完菜,陈有福走过去。她抬起头来说:你今晚要帮我个忙。出来我跟你说。

    于是,陈有福走到门口。黑夜正在来临,初秋风里,乔麦的话好像一个早熟的果实,跌进他心里。

    乔麦以为果子完好,但老陈的心,被浓浆炸了一片。

    陈有福一口答应了。

    酒席上,单位一名副经理压阵,陈有福出头,使出他当公司办主任时代的浑身解数,应付这些难缠的小鬼们。

    乔麦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每当领导给她安排应酬任务,她都以丈夫出海孩子没人带为由拒绝了。和国企打酱油时代相比,以前她没有拒绝的自由,如今有了说不的自由。

    除此以外,小城市的大企业,设备上固然实现了四个现代化,管理上,理念上,跟大城市小企业都差别很大。人际关系上,这个说不,也不能说多了,否则也会挤到一边去了。

    开局很融洽,服务员上菜,大家随意聊天。当服务员来倒酒,男士白酒,女士红酒。

    检查组的俩中年妇女,说五粮液那么好,必须男女平等。这就意味着陪同的公司办大姐和乔麦也要喝白酒。

    乔麦对红酒还能应付一下,白酒那是一杯就撂倒,她说酒精过敏,不能喝白酒。俩女人不依不饶,说陪酒的不给她们面子。

    陈有福于是给大家解释说,我可以作证,小乔对酒精过敏,于是编了个酒精过敏的段子。乔麦心想,假的跟真的一样。

    俩中年妇女,于是起哄说:你给她作证,我们也不勉强她,那她的杯中酒你来代替吧。

    于是这个夜晚,乔麦被人劝了多少被饮料,检查组的那帮人就起哄让陈有福多喝了多少酒。

    偏偏那副经理稳坐钓鱼台,对小鬼们的难缠是默认的。

    直到乔麦的电话铃声响起来。

    她的脸,滴酒未沾,却忽然涨潮般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