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额高达万金，会直接下发到城主府，若发生战乱便会分发。而分发的依据，就是呈上的骊国人骚扰的实绩上书。”
“你说，如果和骊国人合作，既不会有真的战乱，又可以享受万金补助，何乐而不为呢？”
沐姝叙述的很平静。
就连原本跳跃的火芯也在此刻陷入了短暂的安静，只是默默摇曳着。
仿佛在应和沐姝所言。
鹃杏听着听着，身侧的拳头便逐渐握紧。
南州是边疆，气候很差环境也不好，但胜在地形极为优越。
四面环山，可以挡住很多恶劣天气。
因此哪怕处处是黄沙，也有不少南州百姓安居。
而护城河一带位置却极为尴尬，既非边疆又非内地，南州山脉能挡住的恶劣天气都会翻过山落在这里。
因此相比起南州，护城河一带的居民更不好过。
所以这里的发展不如内不如外，很多百姓都迁居走了。
京城里的酸文腐诗说的苦寒之地，其实更多指的便是她们现在所待得护城河一带。
而若是将这背景和沐姝所言结合在一起，那逻辑便极为通畅了。
沐家军所做对楚国来说是去了心头大患。
对护城河一带来说，却是如同在经济上进行了腰斩。
但这样的做法，难道就不觉得该天打雷劈吗！
鹃杏压着声音大骂，眼睛都猩红，“为了钱财，真是丧尽天良！”
沐姝将剪刀放下，她看着烛火，杏眸中火光明灭。
随后缓缓长叹一口气。
声音是无奈，“你在入淳安城的时候，觉得这里发展如何？”
鹃杏还没有从护城河一带背叛楚国的思绪中脱离，乍一听问这个眉头下意识皱起。
她想驳斥一句荒蛮之地，最后还是理性的抚平怒火。
将所见在脑海中捋了一遍，她出声。
“发展的还不错，虽算不上繁华，但能看出来经济还算景气，这里的米价要比戥台城低的多。”
沐姝点头。
“是了，看一座城的发展便要首先看粮食的价格。京城一石米为七百文，是朝廷控制的均价，这里分明地界不好，米价却只有七百三十文，只差了三十。”
“对于京城来说贵很多，但对于一个经常遭遇恶劣天气的城，这价格便实在是低，说是廉价都不为过。”
沐姝看向鹃杏，神情平静。
“若不是这补助从中调整，又哪里会低成这样呢？”
怔怔地听着这番话，鹃杏身侧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了。
分明和骊国合作是错，判楚是错。
但这得来的钱，最后却是还给了百姓们，这又还能说是错吗？
不，还是错。
如果想要调理粮价，朝廷甚至可以下令让附近的城池送米粮。
用量来调价。
或者还有更多的方法。
这种和骊国合作的方法用得来的补助去调，却生生埋葬了沐家数百条人命，沐家军的数万条人命，那不管结果如何是好的，就是错！
鹃杏沉默了，但眼中的猩红并未褪去。
“本质并没有变，不过还是为了私心罢了，他们为此不知道出卖了边疆的多少条战士性命！”
沐姝有些惊讶鹃杏这一眼便能看透本质的能力。
她比了个大拇指夸赞鹃杏，“有些东西想要找出蛛丝马迹很简单，只要去亲自见一见就好，现如今城主府的主人不是走了吗？”
鹃杏眼神一亮，和面前女子平静的眸光对视。
一瞬间，一个想法在二人目光中诞生。
“砰！”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呢，沐姝眼睛还没有睁开，房门就被一脚踹开了。
迅速从床上坐起，一手握住床边软剑，沐姝凌厉看去。
来的人是穿战甲的士兵，看上去像是府衙的人。
来人面色严肃，“有人报官，说是丢失了数以千两的贵重物品，栈的人都有嫌疑，速速起床下去对峙！”
等到沐姝洗漱好下去时，姨母和鹃杏也从另一边的楼梯上下来了。
三人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挪开了视线。
下去时，便能看到栈里的人都在下面了。
除了穿着粗布麻衣的百姓，倒还有另外一群人。
是一队士兵和一个小官，那小官傲然地坐在正中间的座位上。
命令着士兵将人带下来后都站一排站在对面。
就跟已经确认好都是小偷似的。
那可是栈门口，得亏是背对着大街，不然都只是些普通百姓，早就闹了个大红脸。
等到缓缓跟着士兵走到门口站着，沐姝的目光便不着痕迹的落在了那小官的脖子上。
那里有一颗痣，位置同鹃杏画的一模一样。
但若是看鹃杏的神情，便能看出来一脸茫然。
这官长得和她上次见时完全不一样。
等到他们三人站定，李河目光便死死的落在了鹃杏的脸上。
过了半响才佯装无事般挪开，看向身旁的士兵，“你们再去搜一搜，不要漏掉一个房间！”
然后又面对众人朗声道：“有人于今天鸡鸣时来府衙报官，说是一醒来，自己所带的要出城交易的珠宝全部不见了，有整整一千两。”
“这价钱可不小，你们所有人都得老实交代，若是不说出个所以然，便带去府衙好生伺候！”
说到最后四个字时，还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将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李河随便指了一个人，面色冷厉，“从你开始，说！有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物！”
那是个青年，闻言脸色发白，像是有些被吓到了。
他苦思冥想了半天，最后哆嗦着回道：“回官老爷，小的没见、见过啊，小的吃完就回房间了，别提……”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河厉声打断了。
“闭嘴！让你说见没见过，你说这么多干什么！怕不是特意拖延时间编造理由开脱吧，来人，给他捆住，带去城主府审讯。”
那青年傻眼了，自己真的啥也没见过啊。
看到那些官兵手里拿着绳子过来，他被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求饶。
“官老爷，小的真没见过啊，小的……”
回应他的是李河冷淡的一声。
“掌嘴！本官问什么你们答什么，没问就闭上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