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那边,就让她自行了断吧!”
裴氏作恶多端,死有余辜,干脆利落给了结,也算是一种仁慈。
绛莺闻言,眉头微蹙:“爷,奴婢知晓您的难处,但若只惩治裴氏一人,是否太过宽纵其他?”
侯夫人虽动弹不得,何不借此机会清除她的羽翼?
裴静柳遭此磨难,双腿残废,侯夫人即便有意,她又怎能自为之?
“此事我心里有谱,定私下查个明白,孩子绝不能有闪失。”
林鸿涛不愿事态扩大,内心深处仍对自己的母亲抱有一丝希望。
绛莺心知,自己在林鸿涛心中的分量还不够重。
“爷说得对,待夫人回府,再请她管教后院众人,无非是些争风吃醋那些事罢了。”
“陈氏胆小,让莫姐姐给吓得不轻。”
林鸿涛抬眼望了绛莺一下,立刻心照不宣。
绛莺的细腻心思他一向明了,像狐狸一样狡黠的她怎会甘心默默承受所有的委屈。
这是绛莺在为他指引方向,他也愿意顺着绛莺的意思。
一切看似顺理成章,但林鸿涛心中却忽的升起一股烦躁。
绛莺明白林鸿涛面上无光的难受,但有些事,她不得不做。
“爷,跟裴氏已经闹到了这等地步,其实奴婢也有责任,所以想亲自去问个明白。”
林鸿涛本不情愿,念及绛莺的委屈,才勉强答应。
正好大夫已至,林鸿涛借故离开了。
绛莺让大夫诊脉,透露了自己的打算,反正传出去只会说他医术高明,大夫便答应了。
大夫走后,安兰连忙进来宽慰。
绛莺却不甚在意:“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做妾的第一天我就有心理准备了。”
“你去叫红袖来,我们一起去见裴氏。”
见绛莺无恙,安兰听话地出去了。
门一关,绛莺便放松下来。
她虽有准备,可也并非完全不在意。
若非阿姐提及,连她自个都快忘了儿时的婚约。
沈家惨遭灭门,他又怎会记得那个不满十岁时的娃娃亲叫沈绛莺。
不久,安兰和红袖归来,绛莺不再多想,整装待发,在月色下前往裴静柳的住处。
此时,文泽正立于门外,准备送裴静柳最后一程。
文泽是林鸿涛的伴读,自然也帮他料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这一来二去,两人颇为熟络。
“文泽,之前世子爷可有说,允许我先跟裴氏谈谈?”
文泽闻言,退后两步让绛莺先行。
“姨娘,这疯妇着实可怕,您快些,有事随时叫我。”
绛莺向文泽致谢,随即带着安兰和红袖进了屋。
屋内,为了折腾裴氏,所有窗户都被钉死了。
深秋时节,室内却湿热难耐,绛莺进门,不由得捏紧了鼻翼。
裴氏闻声,缓缓转过头来。
见到来人,情绪异常激动。
“你怎么还没死?你为何不死?”
安兰挡在绛莺身前,皱眉道:“像你这样的恶人都能活,我家姨娘又凭什么要死?”
不料,裴静柳突然狂笑起来,再看绛莺时,眼中满是嘲讽与鄙夷。
“我算是恶人?那你们又好到哪儿去?别忘了,是你们先动的手脚!”
“就是你们,硬要把我和胡匠家小子的清白往泥里踩!”
绛莺闻言,敏捷地从袖中抽出一方手帕,轻轻扬了扬:“这个,可还有印象?”
帕子轻飘飘地拂过裴静柳的脸庞,寻常无异。
裴静柳一脸茫然,绛莺冷笑一声:“念夏的帕子,你用来构陷我,结果呢,害得她被夫人给赐死。”
“真有意思,自己干的坏事转眼就忘得一干二净。还有那次回门,你打的什么主意,心里有数吧。”
做恶多了,总以为能欺瞒世人,到头来只是自欺欺人。
裴氏一时语塞,半晌才挤出一句辩解:“我只是受人胁迫而已,略施小计,哪像你们,心狠手辣。”
这话让绛莺差点笑出声。
“你以为你的恶行微不足道,我们化解危机是理所当然。你觉得我们的手段卑劣,那是因为你愚蠢!”
侯府太过纯净,连块磨刀石都没有,才让裴静柳之流有机可乘。
要在王府,她早就不知死了几回了。
绛莺审视着新染指甲,压低了声音,不经意地说:“我来,不过是有些问题要问,你若老实交代,我给你个爽快。”
“若不肯说,我就立刻去帮你求情,只要符婉容一回来,就让她听听这一切。”
说着,绛莺又逼近一步,脸上挑衅地盯着裴静柳。
“你现在受的这点苦,不过是皮毛。王府里的惩罚手段多着呢,保管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裴静柳孤身一人,无所畏惧,只求速战速决。
绛莺捏准她的弱点,不紧不慢地叫人搬来椅子,悠悠然坐下等待。
“问吧,我没什么好隐瞒的。”裴静柳毫不犹豫,倒让绛莺有些意外。
“说说,这次你们怎么算计的我?”
“大厨房里送饭的有候夫人安排的内线,候夫人收买了侍卫,让他把毒药带进来,莫氏则在路上和送饭的一起拖延时间。”
“我趁机从窗户缝隙把药下进饭菜里。”
“我清楚她的打算,事情迟早败露,多个人参与,将来就能随时把黑锅甩给我。”
即便只是枚棋子,她也认了。
绛莺没兴趣听她感慨,直接追问:“除了你跟莫氏,候夫人还有哪些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