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送去给夫人,你们应当知道如何说辞!”
尽管侍卫皆忠于符婉容,但在关键时刻,他们明白绛莺的话可以救命,因此甘愿效力。
那少女因而企图戕害小童汐的行径,被侍卫们的添油加醋渲染得仿佛她怀有针对所有血脉的歹毒用心。
此番恰好是侯夫人荐举之人,对于符婉容而言,无疑是打压对方的大好契机,自是不会轻易放过。
连日来,侯夫人围绕林明煜团团转,宝笙觅不得半点机会下手。
眼下,倒是符婉容将那人打得皮开肉绽,直接呈于侯夫人跟前。
奄奄一息之间,既救不回又难断气,偏偏是侯夫人亲自带来的人,难以完全置之不理。
就这样,女孩在侯夫人那里悲号三日,终于咽下最后一口气,而侯夫人也跟着这一连串的变故一病不起。
现今,侯爷嫌弃、林鸿涛心怀怨怼,加之最爱的儿子处境堪忧,侯夫人真可谓是四面楚歌,只能默默承受符婉容的种种折辱。
符婉容心中愤懑未消,复又忆起绛莺昔日所献之计,借几只野猫搅扰,致侯夫人身体每况愈下,一日不可无汤药。
幸亏绛莺及时察觉,小童汐身体倒无大碍。
但毕竟体质娇弱,事后多日难眠,绛莺日日照料,无意间忽略了林鸿涛的状况。
待到绛莺抽身之际,林鸿涛已是科考临近,符婉容的身孕也已八月有余。
胎儿汲取母体营养,可能危及母亲性命,对此符婉容心知肚明。
然而,近期药方的副作用愈发显著,符婉容自身亦感力衰。
络绎不绝的太医均言,符婉容之躯几乎被腹中胎儿榨干,无论抉择如何,母体皆难幸免。
绛莺佯装不知这一切,一如往常般讨好逢迎符婉容。这段时日,她觉察到符婉容的审视。
是要将众人斩草除根,为自己陪葬?
还是该为孩儿寻一可靠之人寄托未来?
纵使符婉容不主动寻觅,王妃亦会为世子择选继室,多半是族中姊妹。
只是符婉容历来傲视一切,同族之中也无人不受其苛责,那孩子未来的日子恐不易。
至于绛莺,始终在符婉容的面前俯首帖耳,与初来时的顺服姿态无异。
一只改换门庭的犬,能否继续扮演忠犬角色?
符婉容暗自思量,绛莺却并不焦急,即便符婉容不委以重任,世子府的后院也将唯她独尊。
那时,她将揭露侯夫人的真实面貌,林鸿涛的一切,必将由她主宰!
“绛莺,小童汐今日怎样了?”
符婉容起初领养小童汐,仅为增添一己权势,自从有了亲生骨肉,再未踏足小童汐身旁。
绛莺不明其意,但仍端庄答道:“感谢夫人挂念,小童汐一切安好。”
“嗯,这样最好。”
“遗憾的是,我有孕在身,小童汐不能再留于我侧,由嫡降为庶女。”
“地位终究低了一截,往后,恐怕难觅良缘啊!”
符婉容这罕见的温情话语,让绛莺内心五味杂陈。
的确,符婉容对她一贯不错,但这善待背后,却是主人对宠物的态度,是一种自视甚高,认定下人永无出头之日的高傲。
相比信任,符婉容更多的是从绛莺身上找到了满足自己优越感的快慰。
今日符婉容的话语,异常地平易近人,宛如一位亲切的大姐般温婉。
绛莺心中五味杂陈,虽然符婉容未加阻拦便允人离去,但这桩事哪能如此轻易地翻篇?
转瞬又是一个多月,秋闱迫近,绛莺在忐忑中度过数日,自以为或许是自己多虑,眼下正全心筹备科举事宜,不料却被符婉容召见。
“君上过誉,能入文员侯府,实乃我辈之荣!”
堂内,几位怀抱幼儿、身披吉服的妇人围坐一处,罕见地洋溢着和睦的氛围。
符婉容勉强支撑着,首次向这群人展现出少有的温柔神情。
其中不少人绛莺均曾谋面,她们是符婉容深闺中的姊妹。
闲暇之余,符婉容往往会以辱骂责打她们为乐,但一旦她们遭遇困厄,符婉容亦会挺身而出,给予庇护。
然而,那位推荐过葡萄的女子却不在场。
据说,不久后那位女子便草率地嫁给了个籍籍无名的贫寒书生,而她父亲正是秦王麾下的官员。
念及此,绛莺不由得暗自发笑,这人一边诵经礼佛,一边却因一时之气,轻率地葬送了一位女子的一生。
“绛莺来了吗?快来见过夫人,们。”
话语轻柔,如同微风拂面,却让绛莺感到一阵寒意透骨。
“是,贱婢向诸位夫人问安。”
符婉容挥手示意绛莺起身,继而吩咐侍从前往芳凤居将小童汐带来。
坐在末席的绛莺的心中一紧,不自觉握紧了拳头,内心涌动着不安。
望着眼前的孩子们,一种不祥的预感开始在心头悄然蔓延。
未几,小童汐被抱上了前厅,几位贵妇纷纷起身逗弄,绛莺心惊胆战,亦步亦趋地跟上前去。
“好了,大家先落座吧。童汐前些日子受了些苦,虽然我已经严惩了那些恶人,但也让她受到了惊吓。”
“绛莺,今日唤你前来,实在是我心中歉疚难平。”
“无论何种弥补,都不如为童汐寻觅一个良婿来得实在。”
“童汐身为庶女,我已遍访京城,选了一些位高权重且新添子嗣的夫人,不如你看看能否从中为童汐订下一门好亲事!”
“结成娃娃亲,两家今后也能互相帮衬。”
这背后,更多是对绛莺的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