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奶娘想了想才说:“原先不觉得,但这阵子奴婢细看,绛莺还真有几分像小姐的品貌。”
“哎,你也有这感觉?”侯夫人又叹了一口气。
“是啊,难怪那位郡王妃跟蔡姨娘都和绛莺亲近。”胡奶娘低下头。
“起初也就一两分相似,但这一年半载,她跟着鸿涛,耳濡目染,气质大变,现在倒有三四分的相像了。”侯夫人又轻声道。
“依奴婢看,这不是坏事。总归世子身边有了个这么贴心还懂事的人照应,您也能安心不是?”胡奶娘说。
“就怕以后其他人更入不了鸿涛的眼了。罢了,幸好绛莺能生育,就如此吧,你以为我不心疼鸿涛?有绛莺在也是好的。”侯夫人呷了口茶,神色复杂。
绛莺的肚子日渐隆起,人也丰腴了不少,但并不显得疲惫,皮肤依旧白嫩,泛着温润的光。
林鸿涛近来心系绛莺,一处理完公务就急匆匆赶回家。
晚餐过后,林鸿涛拉着绛莺的手,在花园里漫步。
两人坐在湖心亭中乘凉,林鸿涛宽大的手掌轻轻覆盖在绛莺隆起的腹部,忽然感到手下传来轻轻的踢动。
“是我们的孩子在踢我吗?”林鸿涛又惊又喜地问。
“没错,他过去不也常对你小脚一踹?”绛莺反过来问。
“怎的这次踢得这么带劲?”林鸿涛诧异道。
“可能是力气随着日子见长了。”绛莺笑中带黠回复。
“疼不疼?”林鸿涛的手依然覆在绛莺隆起的小腹上。
“倒不真疼,就是偶尔会被他闹得睡不着。”
“你受累了。”林鸿涛言罢,一把将绛莺搂入怀中。
“哪儿的话,我心中满满当当的都是幸福呢。”绛莺倚在林鸿涛肩头,笑得甜蜜。
夏夜的凉风吹拂,两人心头暖流涌动。
林鸿涛忽而发问:“咱们聊天,他在里面可以听到不?”
林鸿涛那份天真好奇,让绛莺忍俊不禁。
“说不定还真能呢。”绛莺打趣说。
“那……那我和他说两句?”林鸿涛一脸跃跃欲试。
“说呗。”绛莺强忍笑意,背靠得更舒服些。
林鸿涛倾身向前,贴着绛莺肚子,话到嘴边又觉羞赧,一时间手忙脚乱起来。
他咳了两声,终于鼓起勇气,磕磕绊绊道:“孩子,要心疼你娘,别在她睡觉时闹腾,懂了吗?”
肚子那儿毫无回应。
“这家伙,也不回个声。”林鸿涛略显尴尬,抬眸望向绛莺。
绛莺满脸笑意,更让林鸿涛不好意思起来。
“儿子,若你是男儿,要记得担当天地之责,为百姓谋福,继承先贤遗志,开创盛世太平。”林鸿涛此刻分外认真。
孩子依旧没反应。
“他是不是不明白?”林鸿涛微皱眉头,问向绛莺。
“也许吧,他还那么小呢。”绛莺努力憋笑。
林鸿涛想了想,一边轻抚绛莺腹部,一边吟诵:“天地对,风雨对,广土对长空……”
他的声音如泉水叮咚,甚是悦耳,绛莺笑容温婉。
小家伙在里面似乎响应般动了几下……
林鸿涛惊喜万分:“你说,他听见了没?”
“估计是喜欢上爹爹说话了。”绛莺柔声说。
“真的?”林鸿涛笑眼弯弯看向绛莺。
“当然是,我喜欢你说话,母子连心,那他自然也爱听。”
林鸿涛受到鼓舞,接着吟诵了起来。
月色如水,湖面如镜一般,夏夜的风裹挟着荷香,林鸿涛眉宇间尽是温柔,吟诵声抑扬顿挫,轻快悠扬。
这一刻,绛莺真切感受到了岁月的宁静美好。
自此,林鸿涛常常对着绛莺肚皮说话念诗,时间久了,愈发自然不做作,时而还会絮叨些家常。
这番慈父形象,让绛莺倍感意外。
在胡嬷嬷的精心照顾下,绛莺无需过多操劳,夏日炎炎,身子愈发笨重,便很少迈出沁芳园,每日必至集福院向主母和少奶奶请安。
因在主母跟前,莫雨薇也不敢轻举妄动。
绛莺在深蓝色经文专用纸上,用泥金细致抄录了《功德经》,呈给侯夫人。
“你的字进步很大啊。”侯夫人赞许有加。
“胡嬷嬷如今事事帮衬着,我闲暇多了,练字也就勤了些。”绛莺笑答。
“真亏你能抄写药师佛法咒,这东西驱灾治病最灵验。”侯夫人的目光细致地停留在那卷经文上。
“只愿主子们身康体健。”绛莺温柔地抚摸着隆起的腹部,眼神满是期盼。
侯夫人洞悉绛莺的心意,笑眯眯地道:“有神佛庇佑,我的小孙子肯定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是,我会多抄写经文,帮小主子祈求福祉。”绛莺柔声答应,笑容中带着温驯。
由于孕期调养得当,绛莺并未像一般孕妇那样频繁遭受腿部抽筋的困扰。
胡嬷嬷经常打趣说,这全是院里那两头壮实奶牛的功劳。
时光悄然至九月,秋风送爽,人心却不免紧绷起来。
府里新请了两位乳母,她们身体健康,奶水丰盈,自家的孩子也是个个圆滚滚的,瞧着就让人欢喜。
两位经验丰富的接生婆也被迎进府中,她们家人被秘密监视,以防万一。
郡王府特意叮嘱了黎大夫,在绛莺分娩前不得离开京城,一旦绛莺有生产的迹象,他需立即前往国公府。